车门重重关上,驾驶座上的韩小梅立刻担忧地回过头“严队您”
砰
严峫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拳砸在副驾驶座后背,旋即咬牙又是一拳。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江停凭空攥住了啪
“就算你再砸一百遍,哪怕现在把这辆车拆了。”江停抓着他的手平淡道,“又有什么用”
严峫的拳头终于一点点松开,狰狞铁硬的指关节青白交错。
“开车,”江停吩咐。
韩小梅不敢停在原地,赶紧动了越野车。
“我连尸体都没见到。”严峫终于开口道,声音低沉沙哑“今早出来的时候方正弘说是畏罪自杀,我还顺口讽刺了他两句,没想到几个小时的工夫,连吕局都咬定了汪兴业是自己跳楼对大家都好是啊,一个死刑犯自己坠楼死了,但这就是对大家都好”
韩小梅在前面不敢吱声,甚至不敢往后视镜里看。
江停靠在后座里下线上象棋,也没有回答。
严峫终于转向他“那个姓齐的孙子是什么人”
“齐思浩,当年恭州禁毒第二支队队员,表现不突出,性格比较平庸,经济条件不太好,上班下班都按部就班的踩着点。”江停走了个马,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二支队重组后他被提拔去了刑侦口做副支,大概优点就是听话吧,半年前支队长退休,他才被扶正上了位。”
严峫突然问“你怎么知道”
“稍微打听打听就能出来的消息,为什么我不知道”
江停放下手机,与严峫互相对视,街道边层层叠叠的楼房和高架桥从两侧车窗飞掠过。
“”严峫看着他问“吕局说汪兴业死得太是地方了,姓齐的也说如果他不是从那栋大楼上掉下来的话,这事是可以冒险往下查的那栋公寓楼里曾生过什么”
“”
“是不是跟住户7o1有关”
韩小梅能感觉到后座的空气好似被一台真空机抽干了似的,低压逼得人血流疯狂撞击耳膜,让她连眼珠子都不敢转。
半晌她终于听见江停,不,6顾问的声音响了起来,尽管这话活像是点燃了炸药上的引线“在质问之前,为什么不先想想别人的隐瞒可能真是因为时机未到呢”
砰
副驾座后背传来的震感是如此明显,连韩小梅都差点惊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铃声突然响起,尖锐的国产手机铃犹如无形的尖刀,同时刺进了韩小梅可怜的耳膜。
所幸下一刻后座岌岌可危的火山并未爆,严峫强自忍耐的声音响起“喂,吕局”
“在路上了吗”
“在,我”
“好。”吕局心平气和道,“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确实离开现场了。”
“7o1”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严峫的问题活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严峫一刻都没耽误,紧接着就拨了回去,然而这次铃声自动挂断了也没人接。
要是往常可能严峫也不会那么冲动,但此刻齐思浩明目张胆的讥嘲、恭州上下一气的隐瞒、以及办不了案的怒火都结结实实横在严副支队心头他毕竟是个名副其实的级富二代,看在当地税收和各种人才引进投资扶贫项目的份上,别说市局省厅了,连省委都要给几分面子,骨子里的脾气是日常再低调随和都磨灭不了的。
这下他当场就横上了,一连打了五六遍局长办公室直线座机号,直到第八遍还是第九遍时对方终于接了起来“喂”
“为什么不能查这个案子”严峫怒吼“我不管那栋楼里生过什么,现在我的犯罪嫌疑人死了我必须要拿到部里的批文彻查下去”
“什么彻查下去”手机那边传来魏副局莫名其妙的回答,“吕局去省厅了,我看他办公室电话老响,就路过接了一下。”
严峫“”
“你这小子吃枪药了吗,赶紧给我回来,今儿下午我们还得”
严峫摁断了电话。
车厢里没人出声,韩小梅心惊胆战。正在这时导航声适时响起“前方一公里处右拐至衡水路出口,下高架桥”
江停蓦然道“等等,别转弯。”
韩小梅刚要打灯换线,闻言一愣,只听他说“直行往前,过五公里后在广智路右拐上高。”
“可是这样会绕一段,而且交通也不太”
江停的语气微微加重了“直行。”
江停平时说话慢条斯理,总是十分从容,但语意稍微一重,就透出了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强硬气息。韩小梅被唬得立刻扳回右转灯,然而还没往前开,突然只听严峫冷冰冰道“右拐”
“这”
“我叫你右拐”
韩小梅偷觑后视镜,只见江停皱起眉头“我知道这段路,你听我的,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