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生死不过就在皇权的一念之间。
江故出宫前,皇帝特地从龙椅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江公子大义凛然,我等着你金榜题名。”
“至于你父亲,一个反贼就不用给他举办葬礼了,别污了你自己的名声。”
江故头都没抬,毫无感情道:“是。”
出宫后,所有不明就里的百姓都在夸他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亲手杀了反贼为国分忧。
只有正义堂站在宫门外,为他揪紧了心。
江故伤的很重,一路上坐在马车里都是闭着眼睛假寐。也没有人去打扰他。
到了王府后,白染衣为他清理了伤口,开了内服和外用的两方药递给小桃,便退出了房间。
江故出来和陈岚道了声谢,谢他按照约定保住了那些无辜之人。
陈岚没有揽功,都是武斌暗中帮忙。他劝江故多休息后便没再打扰。
小桃按照要求去药铺抓了药回来,赶紧煎好端去江故房里,不敢耽搁。
江故喝了药后坐在桌前给母亲写信,信的内容涉及真相,王识为他寻了个靠谱的人,付了大价钱送往蜀地。
母亲那边解决好后,江故趴在床上方便小侍从替他上药。
棠月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江故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想翻身遮住自己的伤痕,但棠月喊了一声“别乱动”。就见他忽然翻身,小侍从没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刚好撞上他的伤口,江故脖颈的青筋瞬间暴起。
“我来吧我来吧。”棠月急忙进来,拿过小侍从手里的药,还算平和道:“你先去忙别的吧。”
小侍从赶紧点了点头退下了。
屋里点了暖炉,但江故光着的上半身依旧冰凉,棠月看到他背部的伤又多又深,不禁拧起了眉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江故想说“不用”,但他转过头看到棠月认真的表情又把话咽了下去。
“我问过染衣,她教过我怎么上药,我会小心的。”她不知在安慰江故还是在安慰自己。
江故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棠月抿着唇,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虽然动作很仔细,但江故还是伤的太深了。涂抹药膏的时候,那种轻痒的触感和剧烈的辛辣疼痛让他双臂肌肉紧绷。
棠月竭力让自己的手别抖,慎之又慎、细致入微。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里的炉火出轻微的噼啪声炸出火星。
棠月涂抹完药膏,想为他缠上纱布,但刚拿起床边的纱布,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江故睁开眼睛,声音微哑:“我自己来。”
棠月的手指蜷曲了下,有些尴尬的收回来。
但他自己一个人显然不行,最后还是棠月帮忙才完全包扎好。
江故罕见的对她道了声谢,礼貌又疏离。
棠月眼睫颤了下,说了句:“应该的。”
气氛又忽然沉默下来,江故将衣服穿好,正襟危坐,看起来一丝不苟。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着冷冰冰的气息。
就像棠月初次见到的他一样。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道谢,从前都是骂我鲁莽。”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一定要把这话说出来让自己伤心。或许她只是想听一个回应,一个还能抱有一丝幻想的回应。
“对不起。”
江故只是礼貌的道了歉。
棠月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既是对他的心疼也是来自于自己的不甘心。
江故这次遭遇的都和他之前假设的如出一辙,棠月知道,自己再也动摇不了他了。
他不会再想经历一遍这样的惨烈。
是自己太牵强。
“我就是来帮你上药的。”她扯了扯嘴角,站起身。
棠月很有自知之明的往后退了半步,低头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便红着眼眶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江故绷紧的身体线条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忽地松懈了,所有的暧昧和冷漠也随之消散。
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这些儿女情长,但是他也不想敷衍对待。
江故对她心中有愧,可能一生也无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