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赌场人多了不少,买药买的倾家荡产的人都来这里碰一碰运气。赌坊里几乎都是中了毒的人,臂上的疮口还没处理就在赌桌上喊的面目赤红。
东方有意用身体帮她与这些人隔开,快步走过。
快到黑铺聚集处的时候,东方手法迅捷的从一张赌桌下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银子。带着白染衣来到转角的暗门处。
这扇门伪装性很强处在视线盲区,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无意撞见,没有钥匙也打不开它。
铺子上的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每次见他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帮他打打掩护。
他们也只知道开这扇门需要两把钥匙,一把被糕点铺老板盯得死死的,一把每次藏的地方都不一样,他们也就打消了这不该有的好奇心。
昏暗的通道里,白染衣安静的跟在东方身后,看到东方绷紧的肩背线条,她才隐隐意识到他似乎有些紧张。
白染衣低下头笑的有些苍白。
“我们俩,好像从来都没有给足过彼此安全感。”
声音不大,在狭窄的通道里却有了回声。
这个通道的宽度只容得下一人,他们此时一前一后,中间隔了些距离。这段暧昧的距离却让人心里落空。
东方停下了脚步。
“秦双笑说我们俩太像了,两个很像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做伴侣。”她摇了摇头否定道:“我并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我们俩不像。”
白染衣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声调不再那么无波无澜:“我们像两个拥有一模一样元素的物质,但排列顺序相反。他们只看到了我们的组成部分却忽略了最终的呈现形态,所以我不赞同这点。”
“但是,我确实考虑过合适的问题。”
东方转过身,明显有些慌了。
白染衣看着他:“我认识你仅半年,你却几乎了解我的全部,这很恐怖。我的不安来自于我们之间的信息差和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出现的爱。但这些就快要消失了,因为我已经站在了这扇门前。”
“那么你呢?”
东方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
“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后反而变得畏缩了?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并不是因为你恰好开导了我而盲目的喜欢你,我没有一天因为我迈出这一步而感到后悔。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爱你。”
白染衣有些懊丧的问他:“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没有。”东方立即否认。
他一瞬间有些词穷,白染衣对爱与不爱的感知向来迟钝,她好像并不能清楚的看出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到了哪种程度。不过这也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表现完全。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克制会让她误认成自己对这段感情的不信任。
“我刚刚的紧张是因为我怕我带你来的时机不够好。”他慢慢为她解释着。
“你说的没错,你认识我才半年,但你并没有因为只有半年的时间而怀疑自己选择的太鲁莽。那么我也是。”
“我很少和你说起我自己这是我的不对。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要破坏掉独处的自在去自寻感情的羁绊和禁锢,这句话我在几年之前也问过我自己,我其实并不需要一份所谓的爱情来弥补什么,我可以自洽可以自娱自乐,孤独对我而言是最省心最轻松的状态。”
“我也清楚的知道投入到一份陌生的感情当中会面临什么,会惶恐会力不从心会身不由己。但这些麻烦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我宁愿花时间花精力去整理这些情绪,但这一切都必须是因为你,只有为了你我才会觉得值得。”
他拔下银簪,与门上的感应器相互感应,细微的“嘀”声后,东方带着她推门而入。
在白染衣对着这间整洁干净的实验室愣神的时候,东方重新将头束好,拇指按上食指的环戒,轻轻叫了她一声:“祝冬禧。”
白染衣转回头,东方向她摊开手掌,环戒投出了一张全息照片,就像是被他托在掌心一样。
照片里是一个仰着头大笑的女孩儿,穿着宽大的小学校服,扎着松垮的马尾。看起来只有一点儿高却抱着一个巨大的熊猫式玩偶,笑的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
但白染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曾经的自己。
“介绍一下,我叫陈岚。”东方笑着,带了点狡猾。
“我认识你已经十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