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粉色帘幕拉开,前后共四名舞姬伴舞。
棠月怀抱琵琶坐于正中,前有镂空的屏风小隔,故意叫人看不仔细。她微微低,额间一朵牡丹花钿,浅吟低唱婉转多情。
琵琶声起,连绵柔情,像春雨般一点一滴地砸进人心底。
确实是天香楼内乃至整个京城内最美的女子,不负盛名。
东方倚靠了会儿,敏锐地在这风情之后听到了一丝不甘。
一曲毕,她站起身将台下众人从左至右仔细扫了一遍。王识就差没喊出“快选本小爷!”这番话了。
很快,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处,指尖随意一点,没等梅姨开口便兀自说了句“就他吧。”随后转身下了台,将房门紧闭。
堂间霎时一片哗然,东方却挑起眉,不曾想自己如此低调还能被选上。
“东、方、岚、意!”大富气冲冲地赶来,“你坏我好事!”
“唉,奈何天公不作美。”
他解释的非常苍白,在王识看来简直是种挑衅,这令他更加怒火冲天。
梅姨的脸色似乎也变得难看,本想问问东方是否同意,却见他并无愠色,便只能将他先迎进厢房,再赔着笑安抚王识。
花房烛火高低错落,在窗子边伸出了一角私密的赏月台。
东方进房后随意坐着,倒是闲适。
棠月将门紧紧关上,竟也只敷衍的问了句:“公子想听什么?”语气中的谄媚倒是分毫不减。
这里的女子,几乎都失去了自由与尊严,行为语气也早已被格式化。宛如笼中雀,华丽却无灵魂。
“你选我进来,想必也知我只是个闲人,何必客套。”
东方也懒得客气,直接将窗户纸捅破。
棠月笑得轻松,“公子说的是。”她摘下华丽贵重的饰品,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重担。
“姑娘胆子真大。”东方语气温和,神色淡淡。
梅姨此番说是让她挑选,可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谁出的价高谁才能抱得美人归。而棠月却装傻,故意选了躲在角落的东方。
在这儿的姑娘,皆为谋生不敢任性妄为,棠月此举确实是胆识过人。
他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窗边,远眺街市,低下头似乎在找着什么。
楼外人影匆匆,没有他要寻的。东方早有预料,转过身来。
棠月道:“我和她们不一样,虽说是为了生计,但不能失了自己。”
她随手拨弄了一段琴弦,笑着喝下一杯酒,只是这酒喝到心里却是苦的。
东方盯着房门,微笑道:“姑娘何必落寞,你马上就能获得自由了。”
棠月抬头,有些诧异。但她看不透他的神情,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房门,心里一片茫然。
果然,没过一会儿,梅姨便敲门说她被人赎了身。
棠月震惊地看着东方,不解。
东方只是对她颔道:“收拾好便出来吧。”
约小半个时辰后,棠月便重新迈出房间。像换了个人。
她褪去了厚重脂粉与繁丽衣饰,只梳了个简单的髻,换上了方便行动的窄袖蓝衣。不带琵琶不带琴却带了一柄剑。整个人清爽利落,与方才台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一看到东方便立刻上前施礼,却是胸口抱拳,“多谢公子!”颇有副侠女的风范。
“不必谢我,是王公子赎的你,与我无关。”东方微微侧头,示意她看向楼下正在焦急等待的王识。
棠月更加不解,“既然与你无关,你又是如何知晓我将被赎身?”
“猜的。”东方没有过多解释,下了楼。
王识看到他,狠狠瞪了一眼,转脸立刻笑着迎接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