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秦蓉笑了声,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他害怕自己的样子。
“你是该怕我,你更该怕她们!这些客人不是都和你分析过了吗?她们心里藏着杀人的事呢,一知晓我得知了她们做过的事就慌的不行要来杀人灭口。你猜,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紧紧盯着刘公子的眼睛,“我在想,我秦蓉未嫁之前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嫁给你之后就这么难过呢?她们要我死,我当然也不会要她们好过。”
“所以啊,我杀了方玲。”她笑起来。
秦蓉甩袖面向陶姨和方玥:“你们以为真能把我怎么样?我杀了一个,你们杀了一个,谁都逃不了!只可惜啊,我秦家能保我,你们呢?靠种地除草吗?想都别想。低贱的人永远都是低贱的。”
事到如今,所有隐瞒的事情都被揭开了。无论承认与否,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剩下的事情不便外人再参与,东方他们准备起身告辞,可事态急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陶姨脸色突变,逼到秦蓉面前,迅拔下簪子直插心脏。
为了确保一击必中,她将刺进皮肤里的簪子使劲往里捅,直到整个簪子都没入其中。
“官家治不了你,但你必须死,必须!”她念念叨叨,突然掩面痛哭,“我的玲儿不能白死,是我害了她……”
“娘!!”方玥惊恐的看着她。
“玥儿你听我说,杀大夫人和你没有关系,这都是娘自己的主意,是娘想过上好日子想疯了,娘替你赎罪。”说完一头撞上墙柱,直直倒地。
棠月离得最近,手已经抓到她了,可想死的人怎么样都拦不住。
她突然力气极大,挣开了棠月阻拦的手。五旬的年纪用这样粗暴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刘公子和方玥惊愣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白染衣立即上前查看心跳,但陶姨做的太绝了,几乎是当场身亡。
“娘!!!”方玥冲到陶姨面前,失声痛哭。
穷人若一辈子是穷人,哪怕心有不甘也会在岁月中习惯如常。一旦尝到了甜头,看到了诱惑,贪欲就会爆膨胀。
陶姨和方玥在前程面前失去了人性,差点忘了亲情。方玲的死如当头棒喝,唤回了她们险些泯灭的人性,给了陶姨一个机会,让她能用母亲的姿态护住自己最后残剩的尊严和最后留于世间的女儿。
秦蓉在临死之前,深深地看了刘公子一眼,最后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残破的笑。既是自嘲也是释然。
她半生骄傲,偏偏为爱做了囚牢。最后舍爱只为自己时又被欲望蒙蔽了理智。如今她死了,也败了,却自由了。
方玥的哭声在沉默的大堂里久久传荡,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刘公子脆弱的神经。这个家支离破碎,几年回转,竟和当初自己未娶之前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缓让,麻痹了自己,直到麻劲过去才恍然惊悟,早已无力回天了。
刘公子晕了过去。
白染衣留了个调理的方子给府中管事,三人便告辞了。
棠月最后没忍住,跑去安慰了方玥一番。这位方姑娘在痛哭一场后变得极其冷静,并没有棠月担心的那样会想不开,反而一下子撑起了这个残忍的现实,想通了。
因为她怪不了任何人,所有的结局都像是报应一样,都是咎由自取。
“这话听着也许有些不好听,”东方看着方玥空壳一般的坐在大堂,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还能苟活,是莫大的幸运。不要忘了这份幸运是用什么来交换的。”
方玥抬眸看了他一眼。
上天是公平的,她失去亲人获得一个生的机会,她要用挣扎的方式抵住未来秦家或是生活给她准备的磨难,这是对她的惩罚也是给她赎罪的机会。
她可以选择现在去死,但身上的负担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她只能活下去,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
三人真正离开刘府的时候已近申时,早已饿到虚。棠月想,那刘公子说不定就是被饿晕过去的。
算算时间,王伯父兴许已经回来了。三人并不着急回王府,给王识一个向他爹解释的机会。东方先带着她俩寻了处小酒馆解决吃饭问题。
“今日的事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陶姨她们居然害了大夫人,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棠月抱着剑,一边等饭菜上桌一边阐述自己的心情。
“白姑娘真仔细啊,桌隙里的粉末你都能查出来。”她歪着身子看向身边的白染衣,“不过你也真是胆大,砸坏梳妆匣、随便闯屋连个借口都不找。”
“找了,没人信。”
棠月干笑两声,心道你这借口有人信就怪了。
话还没出口,身边的白染衣突然双臂环抱捂在肚子上,整个上半身弯下去,前额轻轻地磕在桌上。
棠月一惊,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撩开挡住她面容的碎,见她面无表情,担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染衣语气怏怏:“饿。”
棠月:“……”
白染衣不顾形象的蜷成一团云,东方端坐在她对面,看着看着就笑了。
“快了,这家店做事很勤快。”他伸出两指敲了敲桌面,出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