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白染衣有些不信,但又瞬间警惕起来,“我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东方认真回想了下:“外婆?”
回想的动作是假的,白染衣哪怕在梦里也始终是防备状态,好不容易漏出点口风东方不可能记不住。但话是真的,自她昏迷到现在只喊了两声。每一声都是“外婆”,每一声都带着隐忍的哭腔。
想到她的神情,东方的眸色又沉了下去。
这确实是自己会梦到的,白染衣点点头信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疑虑也纯粹是自己惯常的多疑导致。
她看到东方低眸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想到刚才他说要问话,便先自己交代出来。
“我在关押间里问过他们,但他们大多人都被凶手迷惑了认为是袁松的错。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就把他们放出去恐怕会让局面变得越来越乱。”她看了一眼东方,但他还是沉默着。
于是她继续道:“不过想必你已经知道这点,无需我担心。在关押间里我还看见了楚百灵,真正的楚百灵。啊——”
白染衣现场编了个借口道:“因为我在那个赌坊古怪的小摊铺里买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破了关押间的门出来了。不过半道上不慎吸入了迷香,匕被凶手拿走,我也被重新关进去了,就是关押楚百灵的那间。但是楚百灵不见了,你们查到这方面的线索了吗?”
东方静静听着她胡扯,良久后才又重新抬起眸,语气有些凉:“三天不吃不喝好受吗?”
“啊?”白染衣没想到他问的会是这个,“还好吧,我吃了半块馒头。”
“除了胃病,还有别的吗?”
“……没了。”
东方皱了下眉,显然是不信。
“真的没了。我是大夫,不至于体质虚弱。”白染衣这话说的没底气。
她经常胡来,作息紊乱。大病没几个,小毛病倒不少。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以后有没有我不知道。”
东方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有匕,为什么还会被抓走?迷香没有缓冲期?”这最后一句问话简直把白染衣的路堵死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几盏烛火,没人说话时周遭便十分安静。白染衣恍然现这是神明庙里的那间房,她诧异了一瞬。
白染衣靠坐在床上看着东方,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不知为何,白染衣无端感觉到东方这一眼里蕴含了好多情绪,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让她心里胀,眼里含酸。
她别过头压下心底的汹涌,笑了一下,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
东方蓦地倾过身,抱住了她。
白染衣瞬间僵住。
东方抱得很紧,脖颈贴着她的面颊,呼吸轻轻喷散在侧后方挠的人心痒。
“别动,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很沉,似乎累了很久了。
白染衣感觉箍住自己的这具身体有些颤抖,像害怕失去些什么一样。她愣了愣,突然好难过,难过到她想不顾其他趴在他肩头大哭一场。
壳子里待久了,碰到点温柔就会委屈到一不可收拾。
但最终,她只是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背,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也是我的福气,死而无憾了。”
东方皱了眉头,与她分开了点,看着她道:“你没有在乎的人吗?”
白染衣看着他的眼睛,被这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我希望你能多贪点生。”
“你经历过,你明白留下的人有多煎熬。”
“不要总是拿命去赌。你可以换个筹码,比如我。”
白染衣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她没问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又去哪儿了。因为她已经模模糊糊的知道了答案。
白染衣虽未经历过男女之情,但也不是傻子。只是他不说,白染衣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东方叹了口气,重新抱住她。
“祝冬禧。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白染衣贴着他的身体,听着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东方知道,过了今天她又会变得疏离起来,或许会离自己更远些。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关心她、喜欢她的人,她不必自厌也不必躲避。
他会一点一点的捂热她,让她不再漫无目的的流浪,就像从前的祝冬禧一样。
百岁无忧,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