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在丝中穿梭,粗粝指腹摩挲头皮,谢钦辞放松靠在男人身上,让他帮自己吹头。
“老人家的思想有时候是很难扭转的。”就像他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傅明霁知道,对方一直没放弃寻找解决“活不过三十岁”箴言的办法。
“是啊。”
谢钦辞抽空去了一趟余淮希爷爷开的香火店。
这次,他见到了在店里的余老爷子。
“谢大师也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找来当说客的吗?”
从余老爷子口中,谢钦辞得知,这段时间,余淮希找了所有能找的人,试图说服余老爷子。
“明知此去无归路,你为何还要去?”谢钦辞在余老爷子对面坐下。
从余淮希冥冥之中的感应,到今日见到余老爷子的面相,谢钦辞可以肯定,如果余老爷子出门,就再也无法回来了。
余老爷子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开口:“其实我知道,我这一去,和小余就是永别,但我别无选择,因我犯下的孽,总要由我解决。”
“我年轻的时候,阴差阳错入了这一行,我的天赋很好,远同龄人一截,年轻气盛的,难免骄傲自满,人啊,最怕自负,以为自己能解决一切,实则险些酿成大祸。”
余老爷子有一个师兄,在他入门前,是师父座下天赋最好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继承师父的一切,直到师父从外游历回来,带回一名新弟子。
遇到师父之前,余老爷子从未学过这一行,甫一接触,就展现出了惊人天赋。
真正的天才是藏不住的,师父的夸赞,同门的恭维,属于师兄的光芒一点点落到他身上。
“师兄面上一副关爱师弟的模样,没人知道,他心底恨毒了我。”
这份恨意在师父打算将传承交给余老爷子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师兄走了歪路,他利用所有人的信任,盗取传承,重伤师父,逃了出去,我追杀了他很久,每次都被他逃脱了,有一次,好不容易把他抓住押回门派,不想他不知从哪学的阴毒法子,以血为祭,召唤阴物。”
余老爷子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入目一片红,师父的血、师兄们的血成了最好养料,猩红月光下,惨叫声、哀嚎声一点点微弱下去,祥和的门派成了屠宰场,成了阴物的狂欢盛宴。
在师父的拼死保护下,只有余老爷子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带着满身伤逃了出去,隐姓埋名,彻底舍弃原来的名字、身份,在暗处潜伏,死命修炼,终于等到机会,重创师兄。
“为了这一战,我准备了很多,甚至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我们拼着重伤,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就能杀了他。”
“但是他被救走了。”
之后很多年,余老爷子隐姓埋名,开了家不起眼的香火店。
“那一战我伤了根本,彻底失去修行可能,我伤的那样重,非常肯定,那个人只会比我伤的更重,绝无再出来做恶的可能,我一直这么觉得,几十年过去,风平浪静,好似他真的已经死在某处了,可,最近,他又出现了,那样孵化阴物的办法,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原来,燕京出现大量不明阴气的事早已在玄门中传开,龙组和玄门合作,试图解开这一谜团,可惜一无所获,直到谢钦辞从西城回来,交给龙组一块肉团,困扰众人多日的秘密揭开了神秘面纱。
玄学内部网上全在谈论这件事。
余老爷子虽然不能修炼了,暗处却没有断了和玄门的联系,他以全新的身份扎根燕京,靠上好的符纸和朱砂等物重新踏入玄学界。
因此,在看到众人讨论的时候,他知道,是那个人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燕京蛰伏了多久,但我知道,他手里那些阴物一旦孵化有多难缠,我必须趁他还没成功前,解决掉他。”
这段往事,余老爷子已经很久没对人说过了,若不是谢钦辞,他几乎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意气风的时候。
改头换面,远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他用了玄门秘法,将自己从头到尾变成另一个人,以纱布拆下来的那一刻为分割线,过去的他永远死在深山中那间小屋子里。
“如果这些阴物的存在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在背后控制,那么他一定藏得非常深,不然这么久了,不会一点痕迹都没觉。”
谢钦辞敲了敲桌面:“你要如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