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可是哪个反派自觉凌驾于上风时不想多说几句话,多享受一下此刻的欢愉?
仙岛东侧,一道红色光影兀地暴起,甘华公主手持双剑,身形变幻如游龙,剑光斗转刺向穷奇右眼:“休得狂言!东海还没有你这凶兽说话的地方!”
化蛇大怒,长尾甩出金钩相助穷奇。
两道清音同时喝道:“甘华!”
一道青芒,一道白芒同时紧跟甘华而上,青者是天衢圣君,而白者,春花认出正是北辰元君。北辰方才应该是与甘华待在仙岛东侧,因此没有看到颠三倒四飞过来的春花。
青白真气化为光剑先至,朝化蛇的蛇尾斩下,顿时金石交击,噌然大响。三道光芒与两头凶兽顿时混战作一团,直战得飞沙走石,洪波海啸,天昏地暗。
古上天尊这众仙之尊的地位真不是浪得虚名,如今九重天上最能打的三位神仙可都是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徒弟。
春花谨记着方才天衢圣君的话,找了个凸出的山体躲好,此处远离水边,便是海水漫涨,光剑乱飞也不会错伤到这里。她往里缩了再缩,脊背和另一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冲撞本君!”对方恼火地冲她大喝一声。
春花定睛一看,笑出声来:“老水君!我可是来帮忙的!”
东海水君颤颤地捧住鱿鱼一般雨中乱飞的胡须:“既来帮忙,怎么躲在这里!”
“咦,我还要问你呢!守卫东海之战,你这东海水君怎不去与天衢圣君并肩作战?”
东海水君老脸涨红道:“本君年纪大了,不善腾云……”
春花顿生知己之感:“我也……咳咳不善腾云,咱俩刚好做个伴,此地安全,切莫出去!”
东海水君探个头出去观望,一泼乱石飞来,险些砸碎他的头壳,幸好春花将他一扯,又缩回山后。
老水君粗喘了半天,这才仔细端详旁边的救命恩人:“你……究竟是何人?”
“财帛星君座下,财神春花!”
东海水君气喘吁吁地说了半天,春花才明白前情后果。
原来此前甘华往北山去寻穷奇,在北山之麓与穷奇大战了一场,受了穷奇一爪,伤败回来,穷奇则遁逃不知何处。
关押化蛇的镇妖金塔就在东海百飓仙岛之下,水君命甘华死守百飓,等候天衢圣君赶到,甘华却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关键时刻擅离职守,脱身去见她的小情郎。穷奇瞅得了这个空子,变身为白衣水兵,潜入百飓仙岛,震破了镇妖金塔,放出了化蛇。
东海水军倾力出动,尚不能阻挡化蛇穷奇片刻,眼看水宫便要倾覆。幸好北辰元君正在东海,他不愧是执掌日月的元君,古上天尊近五千年来最得意的徒弟,孤身抵挡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天衢圣君赶到,方才退到后方治伤。
而甘华收到示警,急急赶回时,双方已鏖战了一日一夜了。
春花心中慌了一慌,北辰那个热心肠,遇上事了定是拼尽全力地苦战。
“不知北辰元君他……伤得可重?”
东海水君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他双拳难敌四手,此番中了化蛇的尾钩,即便修养回来,也要损耗近千年的修为。”
“啊?”
北辰这呆子,本是世外神仙,不在天庭仙班任职,偏生心软爱管闲事,这不是活该?难怪她传给他的仙诀,他一直未回。
春花一时恼道:“镇妖金塔不是万年前天衢圣君亲手炼化的吗?怎么这么不结实?”
“傻孩子,镇妖金塔虽好,年久失修,有个漏水漏气也是难免,再金贵的玩意儿也得有个保质期啊。”
春花哼了一声,不由得把这账又记在了天衢圣君头上。他既然法力高强,怎么不将镇妖金塔做得结实些,抗得个十万八千年的,也省的今日烦扰。
她心中担忧,忍不住又瞅空探头去观战。
化蛇是雄兽,法力更高深,战法也更险恶,它与天衢圣君一一对阵,难分轩轾,但他每每借穷奇为饵拆挡诱敌,偷袭北辰与甘华。穷奇道行更弱,但对敌之时奋不顾身,凶悍刚猛,北辰、甘华两人联手,一时竟也无法取胜。
甘华虽是女子,用招却果决,她自知要对化蛇出塔负主要的责任,也不顾身上有伤,一心要独力绞杀穷奇,重耀东海威名。然而毕竟身上有伤,行动稍迟滞些,便中化蛇偷袭,又添一道伤口。
北辰的招法则与他的性情相似,温和绵长,杀意不足,何况他伤势也不轻,勉强护住甘华已是不易,对两头凶兽造成伤害有限。
一番对局看下来,真正独撑战局的还是天衢圣君。他化出无数道仙索紧紧缚绑住化蛇,虽穷奇立即赶来以利爪划断仙索,但手中一把青釭宝剑已眼疾手快地削去化蛇尾上金钩。登时凶兽哀鸣响彻宇内,震得各人脑中嗡嗡大响。
天衢圣君立时祭起青釭,排开恶浪,与凶兽利爪轰然相接,穷奇与化蛇同时被青釭逼得跌入水龙卷中,溯游一周方才重立稳。
天界诸仙法术皆有系属,各系法术各有所长。春花既为财神,法术自然是金系,水君与甘华乃是蛟龙化仙,法术属水,北辰生于山中,法术是土系,而天衢圣君,没有人知道他的生由,只知道他使的是木系法术。
春花登仙之初便听赵不平提过,木系法术为五系中最弱也是最难练就的,但若真能厚积所成,达成上仙之阶,也是五系法术中最高深精纯的。金木水火土,惟木有灵,惟木有弱,惟木能自行生长,蔓盖成荫。木系仙人,修炼至至高至深之境,据说是能在心林中开出一朵花来。赵不平说,万万年来,只听说过古上仙尊在归隐仙山之前,曾开出过一朵雏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