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卫青更无所谓外甥还是外孙登基。盖因小刘进最喜欢他。每次听到小刘进喊“舅公”卫青的心都化了。刘进有一点令卫青尤为满意,他虽然聪慧但不像太子一肚子黑水。他懂事是真懂事,而不是太子,面上好好好,转身就敢给他一掌。
刘彻见二人沉默,气得起身指着他们:“你们希望朕越过他传位进儿?”
霍去病:“陛下虽说年近六旬,可您看脸最多五十,走路带风背影最多四十岁,也不是不可以再执掌十年等进儿及冠。”
刘彻不知该骂他还是该谢他:“朕的继承人只有一个!”
“您明年退位?”霍去病笑着说。
刘彻呼吸一窒,面色复杂。
霍去病敛起笑容,卫青作壁上观。
许久,霍去病快站累了,刘彻坐下,摇头:“不可!”
“什么不可?”霍去病见舅舅不搭腔,正好他也好奇,“不可退位?”
刘彻瞪一眼他:“你以为朕退位他就能安安分分坐在这里?”
霍去病摇头。
刘彻觉着有些堵的胸口终于舒服些,他不认为这是对皇权的不舍,他认为是被太子气的——至高皇权,他居然敢弃如草芥。
“那陛下究竟怎么想的?”
“朕怎么想有用?”
刘彻没好气道:“朕今日退位,他也不能明日登基。不提他人在海纳城不舍得回来,天子衮冕呢?”
霍去病点头:“确实什么都没准备。最快也得一年。再者说,您贸然退位民间又得胡思乱想。”
卫青终于开口:“陛下,一切等太子回来再议。”
“他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他面上好好好,转头就敢把他儿子送上帝位。”
卫青不禁笑了:“若是明年,他不敢。进儿才十二。”
刘彻闻言心头很慌,当他看到身上玄色外袍——儿子送的,又不慌了。一时间刘彻也不清楚他慌什么,以为“退位”太突然,他毫无准备。
“给太子写信,告诉他朕开春出巡。”作为帝王最后一次巡视天下。刘彻希望这次从西往南从南往北再从东回长安,用脚丈量大汉每一寸土地。
卫青诧异:“臣写信?”
刘彻闻言又觉着胸口闷疼:“那个混账,还在海纳城。他是想在海纳城安家!”
霍去病想笑:“您下旨叫他回来,他假装没看见?”
刘彻微微摇头:“也不是。他给朕的回信应该还在路上。要是再过五天还没到,说明他瞎了。”
莫说五日,又过十日刘彻也没收到儿子的信。
刘彻去的那封信只是问阳关守将太子在何处,没叫太子回去,也没另给太子一封信。既然阳关守将已经上报长安他在海纳城,那太子自然不用再回信。
冬十一月初,太子收到大将军的信,问他何时回京过春节。太子回今年他留在海纳城与军民同乐。
信是送往大将军府的,然而卫青没敢看。拿到信就去宣室殿。
以前刘彻没少在甘泉宫过春节。他抛下儿子在外风流,他认为宫里有皇后史良娣和刘进,少他一个儿子不寂寞。儿子抛下他,他跟在甘泉宫时一样,同宦官以及公卿过春节,他却呼吸不畅,心里难受极了。
刘彻又叫大将军写信,说他病了。
卫青不敢下笔:“哪有人诅咒自己的。”
黄门附和:“陛下,说您病了不如说皇后病了好使。”
卫青转向黄门,一脸不善。黄门连忙告罪:“奴婢失言——”刘彻抬抬手,黄门闭嘴。刘彻转向卫青:“就说皇后病了。”
卫青令黄门带人出去。黄门也不敢待下去。众人离开,卫青提醒:“您给皇后的六粒药丸皇后只用一粒,还是早几年太子初到阳关,皇后担心边关苦寒寝食不安,又因时冷时热染上风寒。”
刘彻揉揉太阳穴:“朕竟然忘了我们都有药。难怪他敢一去不回。”
“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和去病都在京师,太子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刘彻瞥他一眼:“你俩有什么小心思他也不怕。”
卫青本想解释,忽然想到他小儿子和霍去病独子都在海纳城。除了他们还有公孙敬声独子和昭平君长子。
“巧合吧?”卫青试探地问。
刘彻无奈地瞥他一眼:“不是巧合是故意为之?”
卫青松了口气:“那陛下还那么说?有这么诋毁亲儿子的吗。”
“他不孝在前,还不许朕说两句?”刘彻皱眉,“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