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甚?”
老太太哪怕知道张满月不可能回来,也没想和害了葛家的罪魁祸多说话。
是的,在她看来。就是严松雨害得葛家失了张满月这个儿媳,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看出老太太的不悦,严松雨心头有些紧张:“娘,我来看看燕娘。”
说着,放下手里的一封点心。
看到她的动作,老太太面色缓和了些:“燕娘的肚子挺好,就是太懒了。总说自己难受不爱干活,你也看到了,院子里挺乱的。”
严松雨:“……”
她突然就觉得,回来兴许也没那么好。
不过,她心头也明白,离开了李家,就得习惯普通人家的日子。干活是常态,只要她想嫁人,去了谁家都得做。与其伺候别人,还不如伺候自己的儿子儿媳。
“您安心养病,就院子里的那点活,让广平做就是了。”严松雨认为,她就算想回来,也不至于上赶着。像还没有得准话就去帮着打扫这种事,她是绝对不干的。
老太太一脸不赞同:“广平一个男人,怎么好做这种事?”顿了顿,又道:“家里没有个女人,始终不像话,我想让阿根另娶,本来想请满月回来,结果人家现在看不上咱们了,那就只能另挑合适的人………”
她侧头,看向严松雨:“我这有个挺合适的人选,姚家那位姑娘,就是那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你有听说过吗?”
那胎记主有巴掌大,盖住了她大半张脸,曾经还把孩子都吓哭过。姚家衣食无忧,那姑娘在婚事上挺挑,挑剔的结果就是,她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她。愿意娶她的,她又不愿意嫁。愣是拖到了二十岁还没嫁人。这么一个人物,严松雨自然是听说过的。
她猜到了老太太的心思,木着一张脸点头。
“就是脸不好看,其实人挺善良的。”老太太叹口气:“我们家就差铺子,她有间铺子,这不是巧了么?只能委屈阿根了。”
严松雨未出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一直这么干坐着挺尴尬的,她好奇问:“张满月确定不回来了?”
能问出这话,就证明她还不知道造纸的事。老太太叹口气:“她赚了几千两银子,身边已经有乖顺的小白脸了……”
严松雨:“……”莫名就有点羡慕。
她这半生,都在讨好别人,也想有人费心哄一下自己。
但是那银子岂是好赚的?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张满月娘家跟严家差不多,根本就帮不上她的忙,葛家就更别提了,不拖后腿就是好的。
张满月哪来那么多银子?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老太太现在想起来心头还有点堵:“她会造纸,居然提都不提,心思也太深了。”
第54章继母婆婆二十一
在严松雨看来,张满月的欺瞒也害惨了她。
葛家早日家,银子多到花不完,也不至于为了那点银子跟她计较,李老爷不知道她做的事,便不会把她休出门了。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造纸那么容易?
李家每年都会用到不少纸,花销挺大。就严松雨知道的,整个聊城的纸都是外地而来。若是遇上天气不好,比如好多天连着下小雨,或是冬日里道路上冻,纸的价钱都会上涨。最严重的时候,足足翻了两番。
有那胆大的人,每天都去外地买了大批的纸囤积,就过年那段时间卖。也能赚上不少。
如果聊城有人会造纸,早就有了。
张满月从哪学的?
她好奇问:“聊城可没有人会造纸,她跟谁学的?”
老太太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没听她说起过。”
严松雨心中思绪翻飞,又哄了几句,很快起身告辞。出了葛家,她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去了张满月的铺子。
现如今,铺子里卖的是杂货,这会儿客人不多,里面有个年轻男子正在算账。容貌俊秀,扒拉算珠的手指修长,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挺养眼的。
严松雨整理了一下脸上神情,仿若一个普通客人信步踏入。
齐瑜没见过她,含笑问:“客人需要什么?”
严松雨并不是买东西而来,不过,买点油盐酱醋总用得上。她信手一指。
只见那俊秀男子手脚麻利,很快将几个纸包叠好绑起送到她手上:“夫人,承惠三十二文。”
严松雨身上并非一个子儿都无,她掏出腰间的荷包,一边不紧不慢地数,一边问:“你是东家吗?”
齐瑜温和道:“不是,我只是个伙计。”
“可惜了的。”严松雨上下打量他:“不如你跟着我吧,每月给你一两。”
在整个聊城,别说伙计了,就是铺子里的管事,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的工钱。
齐瑜面色不变:“抱歉。东家救了我的性命,救命之恩未还清,不好另找活计。实际上,我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东家,是我的福气,我从未有离开的想法。”
听到“救命之恩”,严松雨眼睛一亮。
在她看来,张满月要是有造纸的本事,也不会留在葛家委曲求全那么久。这本事肯定是她离开葛家之后的奇遇。
而张满月身边,就多了这个年轻人。
那造纸的手艺,肯定是这个年轻人教给她的。来之前,严松雨本来还不确定,毕竟像这种传世的手艺,一般人都不会外传。但若加上救命之恩,那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