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青楼会如何处理这些可怜的女子,没有人愿意知道,只期望会有个好结果。那怕事实是,不过几日老鸨高兴地说来了人……
但在绣春苑里,决不能有此情况生。暮烟在绣春苑已有五年,五年间,她见过不少的女子被迫踏入深渊,所以,她绝不允许绣春苑里生这种情况。
更何况绣春苑作为流越的暗桩,规矩一直是极严的。院里突然多一人或者少一人,都会很快被察觉到。
那天夜幕低垂,院里的丫头来报,三楼某个公子事先定下的厢房里突然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暮烟进了厢房查看一番,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安少音,赤着身子隐在纱幔之中,曲线诱人无比。若是定了房间的公子进来,定然酿成大错。
可那日,是真的不凑巧。
先太后的生辰,靖王入宫留宿,得了消息的贵公子知道暮烟晚上得了空,争先恐后地过来,点名要她相伴。暮烟是头牌,卖艺不卖身,这些公子哥们过来无非是想听她弹弹曲,唱唱歌罢了。更何况,那晚暮烟身边有青辞,大家都知道他是靖王的随从,不敢造次,就真的只是听暮烟唱曲弹琴。
正因为如此,客人比往常都多,厢房都定满了。暮烟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房间,不会定给任何一位客人,更不会有人敢闯进去。
那便是绣春苑后院的小楼,流越偶尔宿在此处。只不过那晚,他进宫赴宴,缅怀先太后,留宿宫中,绝不会来此。
暮烟做主将安少音送到了这间屋子,只等她醒了,再问问她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姑娘。
没有人想到会生意外,尤其翌日,暮烟匆匆跑到小楼,满屋狼藉,床上空无一人,姑娘不知踪影。
而本不该出现的靖王,竟然只着了中衣边砸东西边低吼:她不见了。
那一刻,暮烟明白:意外还是生了。
“虽说是王爷,但那晚意外之所以会生,归根结底,是暮烟思虑不周。”
暮烟的本意是为了保全一位姑娘的清白,却不想意外陡生。哪怕与之春风一度的是流越,哪怕暮烟知道流越一定会对那位女子负责。然而当事情生后,这位头牌姑娘的内心深处,还是透出了几分自责。
一个姑娘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啊,稍有不慎,便如临深渊。这也是为什么,曲江宴上流言四起,安少音失了清白颜面尽失之时,这位曾有过相似经历的女子,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就算流越不说,暮烟亦会尽绵薄之力,力挽狂澜。
“暮烟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都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这样。”安少音将人扶了起来。她对暮烟的印象不错,如今一言,更是对眼前这位妩媚动人的女子心绪激荡了些许。
“暮烟姑娘,是我要谢谢你,若不是姑娘,少音……不会有今日。”
这是实话,正因为暮烟心善,安少音才没被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客人玩弄。至于后面的一切,只能说,天意如此。
天意让她与流越有了纠缠。
第三十九章就好像,他们知晓彼此,所……
安少音独自上了小楼。
推开门,一入眼帘的是月白色的纱幔,层层叠叠垂落着,刚好与地面契合。安少音神色未有太大的起伏,她拾起脚步,撩开一道道纱幔,朝内走去。
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宽大的木雕床前,床上的纱幔有一点不同,上面点缀了些许的桃花,安静把大床包裹住了,只待有人能撩开它,一探究竟。
安少音静静地伫立在床前,两手握住了置于胸前,杏眸明亮清澈,如墨的瞳仁凝视被纱幔包裹的大床,隐隐地期待着。
轻轻地一咬下唇,安少音伸出一只手,缓缓撩开了最后一层桎梏,床里是整整齐齐卧着的锦被,丝枕,没什么特别之处。
安少音细细打量了番,一眼望了又望,看了又看,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干脆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用手触摸大床,感受到的除了一抹冰凉,再无其他。
安少音放弃了,她果真什么都想不起来,哪怕暮烟与她细说了一切,她对自己在绣春苑生的情形毫无头绪。
她坐在这张和流越初次相遇纠缠的床上,感受不到任何能称之为熟悉的记忆。这是她被人下药昏迷的缘故,那一晚她就是条任人宰割的鱼,留给她的记忆只有一身的酸痛。
安少音非是一定要想起些什么,她不再去尝试,将涌上些许的熟悉感又隐藏了回去,站起身,打算离开。
便是此刻,身后多了俱温热的躯体,长臂环住袅袅细腰,男子的气息铺满而来,一道轻音回旋在耳畔。
“王爷……唔。”话没说完,安少音吃痛一声,流越咬住了她的耳垂。安少音抿抿唇,乖觉地换了称呼,“相公。”
流越十分满意地放过了被他咬红的莹润耳垂,薄唇自耳后滑过白皙的脖颈,他停在此处,落下一个轻吻。
安少音全身轻栗,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环在腰际的臂膀,嗓音轻颤,“相公。”
“怎么来了这里,暮烟都告诉你了?”流越放过了她,却是没有松开手,而是将头埋在柔软的颈畔,低语说着,声音有些慵懒,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样。
安少音点了点头,顷刻间,腰间的长臂松开了,她被人转过身来,再一次坐在了床上。
一抬眸撞进的就是一双熟悉且迷人的眼睛,面如冠玉的容颜无限放大,安少音还没来得及细看,呼吸再一次被夺去了。两人近在咫尺,安少音一睁眼,似乎都能感觉到流越长长的睫毛蹭到了她的眼角,鼻尖萦绕的是男子的气息。这个吻来得突然,安少音有些承受不住,脖颈微微后仰,两只手无力地垂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