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每回阿耶对哥你动怒,都被阿娘拦了下来,怎么竟不是最疼爱的”她抿嘴笑道。
赵巍衡指着她,顾盼神飞,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谁不知道阿娘最疼的就是你,怕是一百个我都比不上呢”
两人说说笑笑,当真就只是兄妹寻常的揶揄打闹。
其实兄妹情义是真,但很多事并不能如同普通百姓般简单。可真要是像普通百姓,在这乱世,怕是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有。
崔舒若等到和赵巍衡告辞,才渐渐停下笑容。她看着手里的簿子,心中感叹,自己到底是少了些魄力和眼力。
罢了,横竖她也不准备谋夺天下,少了些就少了些,只要能站对阵营就是了。……
罢了,横竖她也不准备谋夺天下,少了些就少了些,只要能站对阵营就是了。
她已经做出了最重要也最正确的决定,其余的便是锦上添花了。
至于魏成淮,崔舒若知道他不仅会效忠齐王,最后还会站在赵巍衡的阵营里,成为他最好,也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可从定北王世子,到效忠齐王,这里头的心态转变,必须得魏成淮自己过渡,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她也是。
否则不仅不是帮忙,还是加害。
必须要他自己心甘情愿,崔舒若在心中想到。
接下来的时日里,崔舒若尽量深居简出,有什么也是在屋中处理完,或是在齐王军队的营帐里。尽管她不曾说,但“有心人”多少能看出她在刻意躲避。
接连两日,她都不曾见到魏成淮。
直到某一日,崔舒若从窗边窥见外头春色苒苒,不知何时,冰雪已经悄悄消融,枯萎的树枝上真的长出了冒着花苞的嫩芽。在黑灰白的暗沉色调中,那点娇嫩的嫣红色,真的像是破冰的第一锤,叫人心神驰往,心情都无端好了许多。
她下意识的嫣然浅笑。
今时今日,她似乎才体会到魏成淮当时的心境。北地苦寒,春色来临才更显得不易,更让人心动。若是她,也觉得沉闷严肃的冰天雪地里的春色,即便是千金万金也比不上。
可惜不能与人同赏。
崔舒若放下手中的,决定给劳累的自己放个假,好好歇息。
行雪帮她泡了壶茶,旁边是个小暖炉,她就坐在窗边,一边饮茶,一边静静地赏景。明明不过是个都未曾彻底盛开的花苞,可却比满园子的花,还要令人喜爱。
就这般看着,什么也不坐,都叫人心旷神怡。
系统经过崔舒若同意,也看起了那只嫣红的小花苞,但它没有崔舒若那样的感知力,也不知道什么叫历经彻骨寒霜后仍旧冒头的坚韧。
亲亲,这花没什么好看的呀
“嗯,不好看,你去玩吧,不用陪我。”崔舒若没有强行要系统和她一样鉴赏喜爱的花草,十分包容的体谅了系统在感知力上的缺陷。
这般好的景色,其实也未必非要有人共赏,自己瞧着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她撑着脸,仔细的看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行雪垂着手小心走进来,“郡主,外头说有客商,要为您献礼。”
“嗯”崔舒若讶然抬头,平日里能为她献礼的客商有许多,可如今身处幽州,商人们惧怕胡人围攻幽州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为了讨好她这个并州的郡主,跑到幽州来
当真奇怪。
拎起满幽州的人瞧一瞧,能让崔舒若想到客商二字的也只有霍良了。
崔舒若询问道“不是霍将军假扮吗”
行雪也颇为疑惑,但肯定的回答道“不是,那客商虽戴着斗笠呢,说是面容粗陋不堪,怕惊着郡主,可奴婢瞧着,身形同霍将军的粗壮并不相似,不过也挺人高马大的。”
崔舒若放下手里的茶碗,叫行雪让客商去堂前候着,自己一会儿出去。
既然不清楚是谁,见见便是了。
吩咐完以后,崔舒若望了眼嫣红的小花苞,轻轻叹气,看来今日是不能偷闲了。难得她有如此懒散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平白无故跑出来,坏人兴致。
崔舒若一惯冷静,但有时情绪上来,也会闹些脾性。
她也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生了会闷气,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准备出去。冷静不迁怒人,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旁人也不清楚她今日正想些什么。……
她也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生了会闷气,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准备出去。冷静不迁怒人,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旁人也不清楚她今日正想些什么。
等到出去以后,崔舒若拐个角就到了堂前,漫不经心地抬眼,突然觉得不对,又认认真真的瞅了一眼。
眼前人虽然穿上了商人的白粗丝布,脚上也换了简陋的布鞋,但那一身练武人的器宇轩昂怎么也藏不住,即便是站着也板正有站相,如松木般巍然不动,即便是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也带着自幼养成的矜贵。
旁人或许认不出,可崔舒若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没好气的笑了。
他怎生如此闲,幽州的事还不够操心吗,不好好思量究竟是否要效忠齐王,竟还能跑去乔装什么客商。
崔舒若故意不揭穿他,仿佛真的认不出来,自顾自的坐上主位,晾着对方。
“客商”向她拱手行礼,崔舒若好半天才颔,她向后倚了些,好整以暇的道“你这客商好大的口气,竟敢说有宝物要献上,倘若不是宝物可是要落个欺瞒郡主的罪名”
真要是普通的客商,此时怕是已被崔舒若的威势吓得流汗紧张了,眼前人粗衣麻布亦掩不住卓然风华,语气中带着笑意,“若郡主不满意,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呵”崔舒若才不吃这套,她故意板下脸,“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宝物。”
她一副要仗势欺人,威胁“客商”的模样,倒把侍候的人吓得不行,心底又觉得奇怪,衡阳郡主明明平日里是最讲道理的,完全看不出权贵骄奢,今日怎么如此不同
她们都以为是崔舒若心情不佳所致,不由得可怜起这个无知无觉的“客商”,谁知人家甚至还高兴得很,从容不迫地献上一个木盒。
接过木盒的是行雪,她最是有眼色的人,又是官宦人家出身,见到木盒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虽然上头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可那木料瞧着竟像是小叶紫檀的,闻着香味应当是真的。
看来这位“客商”献上的礼定然珍贵,否则也不会用如此贵重的木盒装着,这般木料从来都是用来做成手串的,哪有好人家做成木盒子,简直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