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一间屋子内。
被御史台‘请’来,配合调查的官员,都是有安排固定的住处,毕竟在没有最终确定结果前,都是朝廷命官,御史台又不是刑部大牢。
昨日早朝,户部尚书苏豫被参奏一本,因此整个户部都被卷入此间的审查之中。
苏豫坐在这屋内,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只要御史台在半个月内查不出任何问题,他自然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御史台,且身为掌管御史台的郑毅,还要为此负责。
就在这时,御史台的下人将午膳送了过来。
苏豫端坐在膳桌前,正欲拾起碗筷开始用膳,只见一人走了进来,而此人正是郑毅。
然而苏豫看到郑毅出现,并未因为自己官阶低郑毅一头,就对其毕恭毕敬,他到底是朝廷的二品官员,而他所在也是丞相大人辖下。
“下官昨天就已在御史台,郑大人的手下就将下官撂在这儿,还以为郑大人是打算就这样让下官在这待够半个月,郑大人都要一直不出面呢。”
郑毅根本就没有将苏豫这份态度放在心上,在他这儿,就他手中所掌握的情报来看,眼前之人很快就将沦为阶下之囚,又何须将他当回事呢。
“将你带到御史台,以你的官职品阶,也只有本官亲自来对你审查。”
苏豫:“原来是郑大人要亲自来查问了,郑大人想问什么,只管问,下官知道的肯定都和郑大人说,只不过郑大人审问,都喜欢挑用膳时间吗?”
郑毅笑道:“怎会,半个月,才过去一日而已,要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只听下人说,你来御史台,依旧很悠闲,胃口也不错。”
苏豫道:“下官胃口一向挺好,更何况,御史台的膳食也不错。”
郑毅道:“如此便好,那你先用,昨日派去户部的人,得到了一些消息,总得来和你说一说,放心,说事之前,肯定让你先好好用膳。”
苏豫眼中飞的闪过一丝担忧,端着饭的手,也是不受控的抖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压制过去,继而努力的将自己的心思放在用膳上,可一想到郑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来和他说话,他那肯定是有线索。
从昨天在朝堂上,郑毅肯下那么大的功夫,当朝参奏他,苏豫心中就有点不安,即便是外头还有丞相大人在操盘,他也清楚,只要过了这半个月,什么事都不会生。
原以为一天过去,郑毅都未曾露面,事情的进展,对他来说,是非常顺利的,眼下看来,似乎……
郑毅见苏豫略有走神的样子,淡声一笑,说道:“是本官坐在这儿,让你的胃口变得不好了?”
苏豫瞬间将思绪收拢,应声说道:“郑大人这话说的,倒像是郑大人是什么影响人食欲的存在似的。”
郑毅:“还能开玩笑,看来心情不错,用膳吧,用完膳,也该谈谈正事了,半个月的时间,总归是有点长,尽快完事,本官也轻松,你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苏豫:“户部运转正常,郑大人的御史台收到了关于户部不好的线索,自是要核查清楚,这是郑大人和整个御史台的责任,下官该配合,至于提心吊胆,郑大人何出此言啊。”
郑毅:“这倒是,快用膳吧,如今天冷,虽说屋子里暖和,但饭菜容易凉,若真凉了,可就要让人更没有食欲了。”
苏豫:“郑大人说的对,但大人也说了,屋内暖和,饭菜哪有那么容易凉,这里要是刑部大牢的话,那下官可还真得抓紧吃,可这也不是啊,在刑部大牢,哪有这样好的饭菜呢。”
郑毅见苏豫的心思压根就没有在这桌午膳上,他来说要谈事,苏豫纵使再淡定,相信户部内布防的天衣无缝,他这边查不到任何能威胁到其的内容,也会有几分波澜。
这里可不是苏豫的户部,而是在御史台,身在此处,从来就没有人能做到心安理得,除非真没鬼,然而户部偏偏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郑毅嗤笑一声,道:“其实要说的事情也不多,本官瞧你也想先听听本官所要说的事,倒不如先说事,待说完之后,你再慢慢用膳,如何?”
苏豫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对着面前之人说道:“这里是御史台,是郑大人的主场,下官之事,也是郑大人亲自上奏弹劾,在御史台,郑大人怎么说,下官就按照郑大人说的,怎么做就行,推迟用膳时间而已,又不是多为难的事。”
郑毅也不含糊,随即就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份单子,直接放到苏豫面前。
苏豫见郑毅示意他看,便拿起那份单子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类账目的记载。
郑毅看着苏豫,说道:“这是户部近一年来,各地田赋、商税等一系相关的账目,每一季,户部上呈的账目,和实际的情况,都有不少的出入,可户部的账目都是严丝合缝,毫无问题,可本官得到的线报,与之大有出入,你说,这是怎样一回事?”
苏豫他能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对于银钱账目,最是擅长,就这样一份单子摆在他面前,已经是非常明白不过的,上头罗列的再多,他都是能够一目了然,可越是细看,就越是让他细思极恐,御史台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线报,是谁能够得到那么多细致的账目,且每一笔都能记录的这样清晰。
郑毅看苏豫面色变得凝重,就算是装的再镇定,那眼神之中闪过的一丝慌乱,早就出卖了他,此刻苏豫的心理防线,大有崩溃之势。
随之,郑毅出言道:“看完本官这份单子,不知你这个户部尚书,有何感想啊,今早听本官手下的人说,调查进展的很顺利,已经逐步在核查,且基本都能吻合,既然如此,那少了的账目,又是如何做平账的?”
苏豫将手中的单子重新收起来,他想要毁掉,但这东西郑毅手中绝对不止一份,可恶,御史台这是真要弄死他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