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豫只觉后背有些凉,但他也清楚,郑毅特地拿着这东西来和他说,便是要让他心慌,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要镇定。
御史台对户部的审查才刚开始,他绝对不能在此时就露怯,更不能因此就崩溃,他并非毫无倚仗,岂能被郑毅三言两语就击溃。
苏豫将这份单子递过去,放到郑毅的面前,笑着说道:“郑大人,这都是御史台查到的,既然户部那边都已让御史台的人接手去彻查,郑大人必然会调查清楚,就拿着这一份单子来找下官,是不是太不严谨了,这也不符合御史台的做事风格,郑大人觉得下官说的可对。”
郑毅顺势将这份单子折好收起,一边说道:“本官也只是想着,你在御史台,总不能将你一直晾在一边,总归是要见见的,既然要见,那也该拿点东西来,不然本官也不好问你,你说得对,户部那边,本官的人都已接手,他们自会细致的去核对清楚。”
“其实,让你来御史台待着,也没必要对你进行调查审问,昨日早朝时说起这话,初衷就只是让你来御史台而已,其他的事情,自有后话,你说呢。”郑毅说话间,站起身来,看了眼桌上的膳食,道:“估摸着也就三五日的功夫,该出的结果都会出,别着急。”
苏豫没有作声。
郑毅:“好好用膳吧,你在御史台这几日,我都会吩咐他们,让人送匹配你身为户部尚书该用的膳食份例,走出这御史台,可能就再也尝不到这些美味了。”
苏豫眉头紧锁,可在他还欲开口时,眼前之人已经走了出去,最后那道背影,在那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隔绝,视线收回,看着桌上的膳食,在这屋内就他一人,刚才绷紧的那根弦松下,却也是如同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他的身上。
现在他被困在御史台,户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插手,这显然也是郑毅他们昨天在朝堂上那样为之的原因。
眼下,就只能是寄希望于丞相大人那边了,因着之前杨氏一族的事情,户部的事情,他也是下了命令,这次被御史台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前的安排也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他就不信,郑毅仅凭刚才那份单子上所述的账目,就能将他这个户部尚书拉下马。
纵然真到了那时候,户部那边被御史台的人查到了什么,总归还有丞相大人,只要最后确凿的证据没有办法呈上,那这件事就只能糊涂料理。
苏豫知道郑毅是坐镇在御史台,而前往户部审查的人,必然是郑毅手下的御史中丞和御史丞一齐着手,真到了必要之时,那就杀人毁证!
……
丞相府,书房内。
王晟坐于书案前,定声问道:“户部那边,什么情况?”
王琮如实说道:“父亲,御史台的人把控着,户部上下,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人进出,但郑毅并未亲自去户部,而是让徐璟和江肆两人在户部主持一应事宜,单从现下的情况来看,问题还不是很大。”
王晟凝声道:“现在问题不大,但户部的情况,我们都清楚。”
王琮小声说道:“父亲,对于户部,咱们行事一向都是非常小心的,而且户部所有账目,全部都是做了极为精细的处理,苏尚书也是个中能手,经他之手,又岂会有差错,也不知道御史台从何处找来的线索,要对户部进行核查,为期半月,难不成半个月,就能调查清楚,可苏尚书的能力,父亲不都是十分认可的?”
自古财帛动人心,户部掌管天下银钱,而王晟再皇上登基为帝之后,他成为当朝丞相,掌控六部,而户部亦在他手下,六部权力都在他手中,他岂能不动几分私心,为自己谋划。
先前杨氏一族的事情出来,明面上杨氏一族还保全了一丝血脉,可最终还是被斩草除根。
礼部被皇上亲自安排的人接替,说是说还在他手下,可实际上礼部的一应事宜,基本都已脱离他的掌控,新任的礼部尚书何逊,有事都是直接面禀皇上。
户部是御史台主动出手,郑毅是有因为兰贵妃的事情而找茬泄,可那些证据,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双手在推进这些事情,可户部的重要性远比礼部更为重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庞大的财力支持,才是让一个家族能够更快的展,壮大,若户部被郑毅那边趁势插一手,让郑毅安排了人顶替上来,对王氏一族而言,就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他绝不允许苏豫在这个时候出事。
王琮见自己父亲沉默没有说话,在旁出声唤道:“父亲——”
王晟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之人,继而问道:“苏豫在御史台怎么样?”
王琮道:“咱们安插在御史台的下人传信说,苏尚书就被安排在御史台的一处房间,并未见对苏尚书有任何的举措。”
王晟沉声说道:“郑毅闹这么大,不可能就草草收场,这才过了第一天而已,这半个月内,任何可能都有。”
随之,王晟认真叮嘱道:“户部那边也好,还是御史台那边也罢,都要让人时刻盯紧,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必须来禀报给我。”
王琮:“是,父亲放心,昨日事出,就已是这么安排下去了,底下人都不会有分毫懈怠的。”
“如此便好。”王晟点点头,寻思着,低冷的话音吐出,“有件事,还是需要提前筹备一下。”
“父亲指的是?”
“郑毅在御史台,是盯着苏豫,因为只有他的身份,才能亲自对苏豫进行审问,而户部那边,他是交给徐璟和江肆,他们手上有线索,查户部的事情,便是按图索骥,那么最后确定的证据,必然都是在他们手中。”
王琮听到自己父亲话说到这儿,心中已是想到了什么,顺着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若真的不可扭转,在他们将证据呈报给皇上前,率先一步,杀人毁证!”
王晟没有深说,只淡淡的说了句,“好好筹划着,随时待命。”
王琮:“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