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個自大狂。
陳安蝶有些生氣了,還沒等她開口,身邊的黃妙言就已經氣沖沖反駁了:「當然沒有名字了,沈哥可是特招的!人家早和秦氏定了合同,一畢業就進總部,名字不在最近入職名單里很正常好吧!」
「特招……」這兩個字在秦軻的舌尖繞了一圈,他臉上的笑意愈濃,但眼底幾欲凝結成冰。
難怪他壓根找不到任何信息,原來是給他留了這手——他哥之所以沒有絲毫遲疑,敢讓他每天泡在人事檔案里,根本就是知道他會一無所得。
還有那個勞什子見鬼的「合同」,既然他們一開始就約定好了,怎麼一個個的,都願意把他蒙在鼓裡,當成傻子一樣糊弄。
好得很吶!
秦軻怒火衝天,他心潮洶湧,面上卻絲毫不顯,依舊笑吟吟地和陳安蝶她們侃天說地,最後更是在探聽出他們下一站的行程後,驚喜地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目的地。
於是,在向本組帶隊的王齊主管要到了同乘的允諾後,他又誠懇地請求陳安蝶先不要暴露,他想在後面給許久未見的「老同學」一個大大的「驚喜」。
拜託再三,陳安蝶終於遲疑著點了頭。
於是秦軻放下了心,他在沈南昭下樓之前,噙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光明正大地坐進了最後一排。
坐進了最隱蔽、最黑暗的角落。
就像是兇惡野獸的偽裝,他邁著優雅寂靜的步伐,悄無聲息地混入了羊羔群中。柔軟潔白的羊羔還在閒適地咩咩叫,它們懵懵懂懂地玩鬧,甚至還想邀請肉食者一同參加自己的幼稚遊戲,卻不成想——
早已引狼入室,引火燒身。
而作為同伴的沈南昭更不會知道,他上車時感受到的詭異氛圍,正是他的直覺發出的尖銳警告。
注意!無害的小動物圈裡,闖進了兇惡的灰狼!
但是他忽視了。
他的腳步被聽到,呼吸被捕捉,一舉一動皆在惡狼銳利的目光中無處遁形。
你會喜歡我的禮物嗎?
秦軻微微勾起唇角,他坐直身子,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前方。
我的南昭。
第8章楚河漢界,兩軍對壘
不過四十分鐘的車程,卻因正值下午悶熱時分,眾人在車輛上犯著困。
路過繁華的商業街,再途徑幾個紅綠燈,商務車一路搖搖晃晃地逛盪在街上,就像是哄睡的安逸搖籃。
在王主管打了第三個哈欠時,他用手揉了揉泛著水光的眼睛,往窗外一瞟,頓時醒了旽。
「大家精神點,還有5分鐘就到了啊!」王齊拔高音量招呼道,「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看下身上的衣服怎麼樣,不要弄得亂七八糟,丟我的臉啊!」
「知道了——」有人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滿臉睏倦。
沈南昭一路上保持著同一個靠窗的姿勢,他在第一時間便睜開了眼睛,目光一片清明——唯有眼眶周圍暈著不明顯的紅痕,恰好被平光鏡遮住,看上去最多是有些勞累了。
「終於要到了……」旁邊的陳安蝶小聲嘟囔著,她開始窸窸窣窣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先是掏出了小摺疊鏡,補了下蹭掉的口紅,又不知從哪個兜里變魔法一樣摸出了片卸妝濕巾,輕輕抿了抿。
「完美!」
沈南昭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動作上,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惑,但卻一直是報以敬佩和欣賞的目光。
對於不理解的事物,他從不冒昧地發表自己淺薄的見解。
這種尊重的表達很令陳安蝶受用,她「啪」地合上小鏡子,像是炫耀的驕傲孔雀,下巴微微一抬,有點臭屁:「沈哥,怎麼樣,比剛剛要好吧!」
沈南昭回想著方才她靠在椅背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樣,再看看面前的人,確實要精神不少。他點頭肯定道:「嗯,要好一些。」
難得啊,好不容易遇上識貨的伯樂了!
要知道,曾經有「耿直」的「直男」在她耳邊大放厥詞:「你塗了口紅又把它擦掉,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那時的陳安蝶挺天真,好脾氣地解釋:「這個顏色太艷了,我有點壓不住,而且抿掉一點也更不容易糊掉。」
「可拉倒吧,你擦掉還不是和抹了蚊子血一樣。」那人滿臉嫌惡,繼續指指點點,「我看還是不要抹了,還浪費錢——」
他指著陳安蝶手上的小金管道:「沒必要,我覺得不好看,這小玩意兒還挺貴吧。」
陳安蝶快要氣炸了,她皮笑肉不笑,敷衍道:「啊對對對,當然貴了,貴到如果你買了,鹹菜饅頭都吃不起了。」
「你!」那男的氣得語塞,他沒法反駁,就果斷開始了羞辱戰術,「呵呵,還以為多厲害呢,打扮那麼花枝招展不就是為了釣男人嗎?可惜,我就看不上你這種的……」
哈!這可真是癩蛤蟆日青蛙,長得醜還玩得花。
陳安蝶勾唇一笑,她啪地合起小鏡子:「行了行了,自己想釣男人就去實踐,別天天在這兒無中生有、暗度陳倉……看到什麼都能往男人身上想,指不定還有什麼齷齪念頭呢。」
她嘖嘖稱奇:「看不出來呢,恐同即深櫃吧。」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心情向自以為是的人解釋什麼了,因為她明白——完全是多費唇舌、浪費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