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沒?想到這玩意兒會被許程楠從角落裡翻出來,重包裝端上桌。時隔一年,看著自己的策劃被改頭換面,再度出現在?面前,張宇天有些噎住了。
這不是冷飯炒嗎?
他心裡直犯嘀咕,但也默默夾著尾巴做人。
沒?辦法,但凡讓某個護犢狂魔知?道,許程楠用來欺負小?沈的策劃案,項目雛形是他的手筆,那可完蛋了,大家都不要過了!
他發誓,陳公館將成為第一「案發現場」,並且從此以後,會被秦狗戳脊梁骨戳一輩子?!
「張組長,很榮幸和你再次合作。」許程楠伸出了手,他眉眼彎彎,是一副純真無害的模樣。
張宇天自然伸手,兩人握手又寒暄了幾句,就正式入座了。
期間他一直偷偷用餘光打量著許程楠——像,實在?是太像了。許程楠身上的氣質,和當?年的沈南昭確實相似。
溫順純淨,像是一潭清澈的水,一眼就望得到底。
但這只是乍一眼看上去的第一印象,深究過去,卻發現兩人的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許程楠的溫和是帶著銳利的,他身上有優越家世?養出來的高傲。儘管他試圖對所有人表現出無害的親和,已經盡力掩藏自己的鈍角,但是那種無知?無覺流露出的自信與矜傲,卻是刻在?骨子?里的、無法磨滅的印記。
而他作為一個家境平庸的普通打工仔,自然是能敏銳地察覺到的。
至於小?沈嘛,他的性格就太複雜了,似乎在?秦軻眼裡的沈南昭,和他們眼裡的模樣都不一樣。他就像一個萬花筒,每個人看的角度不一樣,眼裡呈現的景色都截然不同?。
總之,小?沈看上去是似乎能拿捏的軟柿子?,實際上渾身刺兒比誰的都硬,一不留神就會扎得鮮血淋漓。
廢話,足以拿捏秦軻的,能是什麼好惹的主兒?
他相信他能感受到的,秦軻必然能感受到。
那個難搞的傢伙不至於給自己搞個不像的「替身」文學?。總之,對於這些年集團內部流傳的風言風語,他小?張同?志是一概不信的。
說秦軻變心,倒不如說他變態了來得可靠。不然也不至於為了小?沈,瘋狂壓榨他這個可憐的青壯年勞動力了。
張宇天還?在?胡思亂想呢,許程楠就為兩人擺好了方案——今天遲偉文還?有事,因為之前已經帶著方案來過,這次便只有他前來,只需要稍微過一遍就完事兒。
而張宇天作為項目一組的負責人,雖然與許程楠沒?有過多的接觸,但也算半個熟人。
許程楠翻開了方案,纖長的眼睫低垂,他狀似無意地感慨道:「張組長最近很忙吧。」
「啊?」張宇天的目光黏在?方案上,有些犯困。他的意識混沌,文件上密密麻麻的鉛字像是螞蟻排隊,晃晃悠悠地挪動著,幾乎要把?他催眠了。
聞言,他只茫然抬頭:「還?好吧。」
許程楠笑笑:「我聽說您手上有項目衝突了,要不是春榮堂指名道姓想和您合作,不然按照最初的計劃,我們對接的應該是項目二組。」
春榮堂想和我合作?
提及這個,張宇天瞬間醒盹了,他略感無語:難道不是許程楠自己捅到春榮堂面前的嗎,現在?怎麼開始裝大尾巴狼了?
不過,三倍工資,嘻嘻。
他想著自己鼓囊囊的腰包,心底有些暗搓搓的嘚瑟——這怎麼不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
見張宇天似乎有些出神,許程楠繼續試探道:「不過,我聽一組其他人說,好像最近沒?有接到什麼任務通知?……」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
張宇天霎時靈光一閃,他聽出了許程楠的弦外之音:他在?藉機打聽沈南昭的項目進?展,或者說,秦軻究竟在?這場戲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許程楠在?旁敲側擊地了解,老大與小?沈之間的羈絆。
做人這麼隱晦曲折的,不累得慌嗎?
張宇天是個直率性子?,他向來不喜歡彎彎繞繞地猜謎語,便徑直將方案一合,注視著面前人道:「許助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許程楠的笑容僵了一瞬,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緒,面露疑惑道:「什麼?」
「我呢,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張宇天沒?再看他,而是掰著手指一一數來:「這兩天我們忙的,是g大的畢業作品展,這是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確定?了合作;半個月前,也就是秦氏集團的項目競賽結束後的第一天,小?秦總決定?採用其中某個策劃案來實施項目。」
他沒?有說得很明確,但其中的含義卻不言而喻。
許程楠的笑隨著他的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神色冷然,眼裡黑黑沉沉看不清情緒。
「一個月前就確定?的項目,採取半個月前出爐的方案實施。」他勾了勾唇角,卻強撐不起半分?笑意,這樣算來,其實那個人早就籌備好了一切。
無論結果?如何,在?秦軻的眼裡,似乎從來不存在?備選方案,沈南昭永遠都是他唯一的選擇。
張宇天嘆了口氣,感情這種糟心事,快刀斬亂麻最為妥當?。
「其實,這個項目籌備早就不止那麼點時間。」他果?決揮下了第一刀,「你也知?道,我們老大他壓根不是什麼喜歡藝術的人,但是這些年來,每年g大的畫展他都會參加。他用出資贊助作為交換,從而獲得審閱方案、監督進?展的機會,但卻從來不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