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滿是賣大包子的、賣糖葫蘆的小商戶,乍然瞧見路上淡然行走,打量四處的人。紛紛停了動作。
「包子,誒!老闆娘,我的包子涼了!」
客人一聲吼,眾人一驚。
各家老闆回過神來,繼續手腳麻利地幹活。
冬日的吃食最好是剛出鍋的,冒著騰騰熱氣兒的。吹了風,涼了就不好了。
不過……
老闆娘衝著那已經走過去的清瘦背影揚了揚下巴:「瞧瞧,那是哪家的少爺出來了。看著眼生。」
能在斜沙城裡將人養得這麼好的,無非就那幾家。
但都是在這條街上擺了幾十年的人了,就是不認識也看過幾眼那些個少爺,就沒見著一個像他這樣,眉毛、眼睛跟畫出來似的人。
倒像是他家那口子說過的江南那些地方養出來的金貴人。
客人咬了一口大包子。
包子白面摻著麩皮,卻是斜沙城最好的包子了。
他背對著街道,這會兒轉身,老闆娘口中的少爺早看不見人影。
「咱這地方,又是大冬天的,哪家少爺願意下來走走。」
「你還不信。」
「信,怎的不信。」客人大口啃著包子,吃完一個將剩下的仔細裹好貼身放著。隨後搖頭晃腦地大步離去。
信與不信那又怎樣,那干他們尋常小老百姓何事。
街道長,人也多。矮平的房子圍起來道路上空,爽朗的叫賣聲跟談話聲充斥著。
小茶館裡、酒肆里,人都不少。
一條街走完,戚昔已是出了些細汗。再往東邊走,便能看見更為多的平房子。多是磚瓦搭建,少許也有木頭作牆體,草葉作蓋的。
路望到盡頭,便是東邊高高的城牆。
戚昔背對著風,抬頭眺望。冷風灌入脖頸,他稍稍眯了眯眼睛。看清了城牆上站著的守衛。
身披甲冑,手持長戈。小得像一隻螞蟻,卻是城內百姓的定海神針。
斜沙城……
燕戡。
離了京都卻沒離了京都的人。
戚昔的目光平靜無波。
他輕輕吸了一口涼氣,緩緩吐出。
白霧讓他的五官變得模糊,卻愈發襯得他清冷。像雪地里的白鶴,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不過他如鶴,卻是竹。
雪中挺立。瞧著脆弱不堪,卻輕易難折。
收回目光,戚昔腳步調轉,看向原路。
街道很熱鬧,獨獨他身邊安靜。戚昔往回走。身邊的人行道過他,無不放放慢了腳步。
屋檐下,抱著個巨大葫蘆的小孩見到他眼睛一亮。
他撐著地爬起來,抱著葫蘆沖戚昔的方向跑去。「大哥哥,你要買葫蘆嗎?」
戚昔頓步。
目光垂落,眼裡倒映著鮮活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