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南北大道上排了半條路的人,一輛車跟著一輛車,羊糞裝得滿滿當當。
他咽了咽口水。
不是,怎麼人又變這麼多了?
他抬頭,與自己安排的人四目相對。
常海不好意思笑笑。「來都來了,你去排隊唄。」
「老大,幫忙!」隊伍最前頭的元麻一臉滄桑,人都佝僂了。
常海看了看天色,手一拍。
忘了,人還沒吃飯!
他忙拋下這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託兒,跑到隊伍前面幫忙。
一時間,斜沙城出現了這樣一種奇觀。
修建得最寬闊的南北大道上,坑坑窪窪的泥巴大路被壓出更多的蹄印跟車轍印。
一車車黑麻麻的羊糞組成斜沙城筆直的中軸線,一頭牛一車糞或是一頭驢子一車糞這麼間隔著。
放眼望去,人潮人海。比過年還熱鬧。
整個斜沙城的牲畜怕是來了大半。
但人多,也就意味著活兒多。
常海幾人從下午忙到月上樹梢,結果卻是後面一點沒有少的隊伍。
常海眼皮都垮了。
本以為是個啥也不是的活兒,但誰曾想是個如此艱巨的任務。都說了多少都要收,可沒一個人聽。
現在可好,今晚甭睡了!
*
斜沙城像高棟樑這樣的養殖大戶不多,一口氣拉四車羊糞的只是少數。
多的,是在家裡東拼西湊,為了一車羊糞三十文的價錢,就是摸著漆黑的夜也要趕過來的人。
常海擔心這些人回去晚了路不好走,只能又增了兩隊人幫忙。
度又加快些許,到後頭,就都是些鞋沾著泥濘,一臉疲乏的百姓。
他們都住得遠,來這一趟多的興許要兩個時辰。
圓月灑下清輝,又在天幕上移動些許。
夜色更亮了。
而隊伍最後頭,一對穿著破舊的姐弟倆擱下自家的破板車。
「阿姐,我們到了嗎?」
小男孩十一二歲大小,但看著得像八九歲的小孩。瘦瘦小小的,一身皮包著骨頭。
模糊間,男孩身後像背了一個大包。
定睛一瞧,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被綁在背上。
溫嫦撐著膝蓋,點了點頭。腦袋重重下落,仿佛只靠一層皮連著身體。
待喘了口氣,她立馬將自己弟弟背上的襁褓解開,打算將熟睡的小娃娃抱在手上。
但拉了一路板車的手一歇下就酸軟不已。懷裡奶娃娃差點落地,還是一旁的小男孩接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