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衍不说话，却始终淡定从容。
他这样人淡如菊，洛青青倒是没兴趣逗他了。
“平身吧，洛城王已与我断绝父女关系，皇上交代的事情我也搞砸了，但他们也休想再利用我，我此番就是要跑路，谁敢拦我就断他手。”说到最后，洛青青语气称得上阴森。
聂怀远闻言不禁看了她一眼，一瞬间是难掩的疼惜与悲伤。
独孤衍原本半低着头不敢直视当朝公主，但此刻却认真将她审视了一番，公然说出这般离经叛道的话，五公主到底是底气十足呢？还是大智若愚呢？
“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现在，送我去下一个城镇吧。”洛青青倚在车厢里，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若您已经放弃公主的身份，微臣又凭什么听您的话呢？”独孤衍沉声道。
洛青青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聂怀远，寒芒一闪之家，短刀已经架在了聂怀远的脖子上。
“没听出来我是在威胁你吗？”洛青青的表情很愉悦。
独孤衍苦笑着摇了摇头：“公主不是刚刚才说不动微臣？”
洛青青一扬下巴：“那是你们公主说的，可不是我这个拦路人洛青青。”
独孤衍：“……”
聂怀远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大人！”车夫担忧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
洛青青眸光一凝：“少废话，想让你们大人活命就继续赶路。”
马车在下一秒启动，洛青青优哉游哉地坐在软垫上观赏窗外的景色，实则是在有意观察地形，寻找水源。
“其实公主大可不必逃跑，皇上对您在血族的表现很满意。”独孤衍突然道。
聂怀远手上的短刀骤然加重，一道血痕瞬间沾污了独孤衍的锦袍。
洛青青眉头轻皱：“此话何意？”
就算独孤衍先想要扯谎脱身，路途无聊，听听也无妨。
但显然另一个人并不想独孤衍多说，马车里的温度骤降，独孤衍感受到了一阵令人崩溃的压迫感。
“皇上为了一己私欲害得我差点丧命，他有什么资格谈满不满意？”洛青青怒火中烧，等级观念真是奇葩，受害人是自己更意难平。
独孤衍被她凌厉的气场震得一愣，随即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无论您是否失忆，微臣亲眼见到的，是您自己求皇上让你去当细作，条件是六宫独宠。”
洛青青喷涌的怒火瞬间被几分悲哀取代，脑海里突然闪现的，是美轮美奂却空旷的大殿内，一身大红宫装的女孩儿决然又炽热的眼神。
她只能冷笑两声：“如此私密的事情都知道，你果然身份神秘。”
独孤衍并不多言，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想必公主还不知道，血族已被吾皇覆灭。”
“不可能！”洛青青下意识吼了这么一句。
聂怀远气场森然，独孤衍只觉得脖子一凉，衣领瞬间被染湿，但他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
洛青青心乱如麻，就算记忆里的流渊已经陌生，但她在血族生活过的一幕幕都是真的，这样一个鲜活又强大的种族被灭，她难以置信。
“公主若不信，大可亲自问陛下，一夜之间，满山大火，任他是野兽妖魔，也要在我大金的铁骑下灰飞烟灭。”独孤衍自豪又大义凛然地道。
洛青青还没来得及说话，独孤衍已经身子一僵没了生气。
聂怀远优雅收刀，淡然道：“一时失手。”
洛青青：“……”这也太任性了，让她很打脸。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对敌人仁慈了，她看了看地上的独孤衍，眸光转向车帘。
聂怀远的嘴角扬起一抹好贵又嗜血的笑意，转瞬间已经闪了出去，洛青青还未听到任何声响，他已经重新回到马车里，直接拎着独孤衍的尸身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