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他!”李欢迟又是身体比脑子快,一把推开门扑向徐才人,而就是这一扑,让陈初平的剑尖堪堪从她胸口划过,割破衣衫,留下一长道红痕。
“真是不听话。”陈初平微惊了一下,叹了口气,从秋千上站起来,将差点扑到水里去的李欢迟捞在怀里。
他右手上拿着一把短剑,在他玄色的宽袍大袖遮隐下,谁都没现他带着兵器。
“想要孤的命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陈初平拿短剑指着她,眼中波澜不惊:“孤给了你机会,既不悔改,就是你自讨苦吃。”
“你这暴君,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知道了你多少秘密,担惊受怕到死吧!”徐才人一击不成,还被李欢迟推到半边身子探出露台差点掉水里去,再行一次刺杀是不可能了,她反握着钗恨恨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插。
“等一下!”李欢迟想阻止她,手边又没有趁手的东西,还被陈初平扣着腰,情急之下一掌拍出在她肩上,彻底把人拍水里去了。
“溺死可比被我捅死难受多了。”陈初平淡然站在露台边,看着水里一会上一会下的脑袋,好像在观赏什么趣景:“宝贝你手真狠。”
“救,咕,救,嗝……”徐才人被水呛得脑子昏,簪子早不知丢哪去了,她毫无章法地用力拍打着水,却依旧慢慢往下沉着。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李欢迟挣扎着脱出他的魔爪,蹲下身伸手想把她拉起来:“先把她捞起来。”
“脏不脏。”陈初平坐回秋千,轻唤了一声,就有一个黑影唰一下不知从哪冲出来把徐才人捞出水,扔在露台上。
除了阿九和之前那个虎贲,还有其他人守着他,刚才就是李欢迟不冲出来,徐才人刺杀的成功几率也差不多是零。
那人做完这些事,抬头看到李欢迟,咧嘴笑了笑,以后又隐匿于黑暗中。夜色中看不太清他的脸,李欢迟全身鸡皮疙瘩起,他们去万寿堂的时候,除了阿九还有多少人跟在后面。
徐才人全身湿透,鬓凌乱,跪坐在地狼狈地又咳又吐,将水咳出来以后继续被踹下去之前的表情,一脸凛然正气,恨恨瞪着陈初平。
“你自己让人救的,看孤做什么。”陈初平把玩着短剑,朝李欢迟招招手:“脏兮兮的,过来。”
“狗皇帝,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一个字!”咳了半天,徐才人嗓子沙哑,一会又瞪着李欢迟:“你也是!别以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能让我感激涕零!”
李欢迟本来还有些担心她呛到肺,听到这番言,又用力推了一下,徐才人上半身往后仰,失重感让她尖叫出声,再没有刚才那种视死如归的无畏。
陈初平看她这一手,拍着大腿笑出声。
李欢迟不是那种软面馒头,别人对她好,她才会对别人好,你对她不客气,也不要指望她客气,宋姜那要不是顾及他的脸面,只怕也要被她收拾。
“几岁的小孩说这种屁话。”李欢迟翻着白眼拎住徐才人的领口把她拉回来。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如她所说,徐才人毕竟才十五岁的小孩儿,被这两夫妻一唱一和恐吓又被踹水里喝了半肚子水,已经有些绷不住。
如果是正式的刑讯,她可能会咬牙坚持,找机会自戕,但是这地方是他们的卧房外,两人态度不甚严肃,跟玩儿似的,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为大义牺牲,而是像个笑话,被他们玩弄于股掌。
“你跟踪孤刺杀孤,反而问孤要做什么?”陈初平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垂下荡着秋千:“你尽可以继续寻死,反正死人身上能做的文章比活人多多了。”
徐才人愣住了,她其实不是想杀皇帝,更不是真想寻死。她只是想控制住他以便行事,就算控制不成,她手上握着的秘密也能暂时保她不死。可皇帝说她死了更好。
陈初平登基之初也不是没有反的,统统被他枭传阅四方,他的形象几乎可以同传说中青苗獠牙的吃人怪物等同,百姓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说要送他们去宫里给皇帝吃。
所以他说这话,她毫不怀疑。
童年的可怕记忆浮现在脑海,从刚才一直憋着的泪水盈润眼眶:“你凭什么,你这个暴君!你滥杀无辜,你不得好死!”
“能不能把她舌头割了,好吵。”陈初平神色不变,手上短剑一开一合,这动作在那边的两个女人眼里有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少说废话。”李欢迟白他一眼,看向徐才人:“听你的话,你是来找五皇子的?”
“是又怎么样!”现在在她眼里,李欢迟完全和皇帝是一伙的,也不寄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话了。
李欢迟回头看了一眼陈初平,他抬抬下巴示意无所谓。
“五皇子还没死。”于是李欢迟说道。
徐才人瞪着一双眼,却不是怨毒的神情,她呆愣愣地看着李欢迟,又看向陈初平。
“我上月还见过他,所以做个交易吗。”
虽然她在门里听了半晌,但也只了猜了个大概,具体是什么事,还得陈初平与徐才人自己谈。
“宝贝儿,你心太软了。”陈初平叹了口气,斜眼看向徐才人,他刚才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威胁,对他来说死人和活人的价值差不了多少,虽然人死了不能直接从嘴里套话,但更好控制。
“我这可是帮你。”她都听出来徐才人意指五皇子,陈初平明明比她更了解她的背景、目的,也知道五皇子没死,但他都不解释,而是想直接处置了她。
即使有后续手段能查清楚她的秘密,可以谈的事干嘛要费那么大劲。陈初平身为上位者久矣,他的思维方式更强硬,反正利用价值不以那些人自己的意愿转移,他不喜欢交易,只喜欢生杀予夺。
徐才人打了个哆嗦,大梦初醒一般:“你们不会是,在骗我。”
陈初平终于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哈欠:“这都几点了,别折腾了,赶紧让人杀了睡觉。”
他一声令下,又是一个黑影唰一下出现在露台上。
上赶着不是买卖,这大爷的脾气反倒让这件事有一丝可信。
“反正你不答应什么也得不到,你家里人,思澜都会受牵连,你答应了,或许有收获呢?”李欢迟循循善诱道。
“于家那些人的话都能听,你指望她有什么脑子。”
这下两个人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到家人思澜,徐才人真的犹豫了,那黑影走到她近前,长刀的反光晃到她身上时,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