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事急不得。
景元夏倒是不意外:「我在醫院那會兒就看出來她學過醫,她果然是個文化人。翱兒啊,你覺得,她這樣的人會敲詐你問你要錢嗎?」
「沒有啊媽,她自己有工作,公社主任都禮讓她三分,她還請我吃飯,要帶我在他們公社參觀呢,正好我爸明天過來,到時候我跟我爸一起回去吧,路上您也放心一點。」師翱還不知道家裡那個妹妹招搖撞騙的事,所以沒有意識到他媽媽話裡有話。
景元夏心說果然,她就覺得小裴不像是那種人。
所以,師栩對小裴的抹黑,更是讓她心裡不舒服。
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變成這麼一個人呢?
她想不明白。
不過這時,師翱又開口了:「對了媽,小裴跟我說了個事兒,說是當時在病房門口遇著了栩兒,栩兒誤會她是我對象,對她出言不遜,還攔著不讓她走,所以她推了栩兒一下,她想問問栩兒的傷嚴不嚴重,要是需要住院的話,她願意承擔醫藥費。」
「什麼?栩兒說什麼了?」景元夏一下就坐直了。
栩兒怎麼這樣呢,就算小裴真是翱兒的對象,栩兒這個做妹妹也應該祝福,而不是出言不遜啊。
師翱一字不落地轉述了一下:「總之,媽,栩兒好像不願意看到我結婚成家。她是不是有別的什麼念頭?不能吧,她可是我親妹妹啊。媽您說說她吧,人家好心救我,我送人家去醫院不是應該的嗎,她不感謝人家就算了,還那麼過分,實在是不像話。」
電話掛斷,景元夏腦子嗡嗡的。
師翔剛剛說的話還在耳邊,師翱又反應師栩做出那樣窮凶極惡的事來。
樁樁件件,都指向了一個事實——栩兒性情大變。
而性情大變這個詞,剛剛在師翔的話里出現過。
景元夏不是笨人,要不然她怎麼搞革命,怕是早就死無全屍了。
哪怕她後來被捕,也是因為對方實施了寧可錯殺一萬不肯放過一個的無差別抓捕政策。
要不然,她還能繼續隱瞞下去。
現在,她思緒紛亂,卻也不至於糊塗到腦子僵掉。
她拿起老花眼鏡,又去書房找來紙筆,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一一寫下。
疑點圈起來畫個問號,可以確定的事情則在下面畫兩道橫槓。
一番整理,她忽然意識到,師翔說的很多細節都能跟他們家的事對上。
戰亂時期生子,信任醫生,家境優渥,留有私產,其中一個孩子性情大變。
她忽然站了起來,難道……
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會不會是她想多了,也許栩兒真的只是想跟王坡余成家生子而已。
面對自己養育了二十九年的女兒,景元夏想再給一次機會。
她把手裡的本子收起來,放回臥室床頭櫃裡,隨後去了趟老王家裡。
王坡余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無他,腚已殘,滿是傷。
景元夏和藹地看著他:「老王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孩子處對象而已,何必大驚小怪的。」
老王剛下班,正在做飯給不孝子吃,聞言趕緊過來賠笑臉,還端了把凳子:「嫂子,坐下說話。」
景元夏坐下,客氣地問道:「小王啊,今天栩兒又問我要錢,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們兩個怎麼開銷這麼大。你跟我說說,你們是想正經在家裡結婚,還是想偷偷在外面築巢啊?」
「景阿姨,我……」王坡余冤枉死了,又不好拆穿師栩,只好硬著頭皮,「景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喜歡栩兒,所以……所以我倆想先斬後奏來著。」
「那就是想去外面築巢了?」景元夏很失望,但還是面帶微笑,「傻孩子,這樣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嗎?其實阿姨也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希望我的女婿沒出息,連累我女兒過苦日子。你要是真的喜歡栩兒,那阿姨給你介紹個正經工作吧,只要你好好上班,一年之內不出錯,並且表現良好,明年這時候我就會讓你和栩兒完婚。你要是怕阿姨食言,阿姨可以先讓你們訂婚,到時候親戚朋友都知道了,阿姨也不好說話不算數對不對?」
「真的嗎阿姨!」王坡余高興壞了,差點爬起來,可惜腚太疼,劇痛猶如無情的大手,又把他拍回床上去了。
他斯哈斯哈的,一邊高興得掉眼淚,一邊跟景元夏作保證,一定改邪歸正,重做人。
景元夏回到家的時候,師栩也下班了。
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師栩,師栩卻一臉的不情願,質問道:「媽,你幹嘛呀,誰說要嫁給他了!」
「既然你不想嫁給他,那你一次次騙錢是為了什麼?」景元夏也惱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當媽的還要怎麼退讓才行?
難不成……難不成真的養了個……
景元夏在這一刻,是害怕的,是恐懼的。
如果師翔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他是在影射自己家,那說明什麼?
說明她景元夏眼瞎心盲,讓自己的親骨肉流落在外嗎?
她不會原諒自己的,她要懊惱死的。
這一瞬間,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看她情緒激動,師栩立馬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來哄:「媽,我要錢,其實是想給爸爸做六十大壽啊。你也知道,我雖然工作體面,待遇也還不錯,可是,我想拜託香江那邊的姑奶奶幫忙買點稀罕的禮物給爸爸呀。那邊的東西多貴啊,我手裡的錢根本不夠,只能……只能借花獻佛了。媽,您生氣啦?都是我不好,是應該直接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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