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門在外總不好和人結仇,見鍾宣節他們沒說話,李三娘又被崔舒若安撫住,驛丞頗有些得意。他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可這回破天的富貴輪上他了,貴人家的小公子對他貌似很滿意,到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想到這裡,驛丞微胖的白面龐露出些得意,看向鍾宣節幾人的目光不免不屑,嘴角下撇,餘光瞥著鍾宣節頭上的紅色抹額,嘟囔了句,「不識禮數的兵奴!」
他說的小聲,殊不知自己人還沒走遠,說的話清清楚楚的傳進崔舒若她們的耳朵里,這話分明是羞辱。
李三娘雖然和鍾宣節他們沒什麼交情,可驛站的人一再惹她,反襯得鍾宣節他們像是自己人,激得她同仇敵愾起來,揚起小脖子就想頂著罵人,崔舒若按住她的肩膀,攔下了她。
隔著幕籬的皂紗,看不清崔舒若的容貌長相,只能依稀瞧見一個輪廓,似乎是個美人胚子。
她輕笑一聲,聲如玉缶,引得人耳內一清,「驛丞,您走路小心些,討好貴人的心那樣急切,一會兒腳一絆,摔進貴人懷裡……」
崔舒若看著脾氣是最好的,做事也有成算,但她嘲諷起人來,簡直是往人家心窩子捅刀。
驛丞圓潤的臉青白交加,被噎的說不出話。然而在這個時代,已經做官的成年男子和一個年紀小的小娘子計較一兩句話,是件很失禮的事。
他被噎得半死,人也難堪,卻只敢匆匆落下句,「我不與你這等無知女子計較。」
然後一甩袖子,落荒而逃,快的像是身後有老虎在追他。
他狼狽的姿態落進幾人眼中,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等人走遠了,鍾宣節突然開口,「我等軍戶出身,比不得良籍子,出門在外偶有奚落,娘子不必為我等掛懷。」
鍾宣節說的話算不得領情,但語氣比起之前鬆軟了許多,至少有了點人情味。
崔舒若莞爾一笑,並不介意他的生疏,「世人多有捧高踩低之態,但公道自在人心,若非有諸多如鍾宣節一般的人守衛邊關,焉得我等今日安寧。
他日遇此不平,我依舊會如此,此為我為人之良心,無關其他。」
鍾宣節才不再說什麼,但他朝著崔舒若一抱拳。
兩人之間的交談結束,身邊卻多了幾位來客。
穿著湖綠色襦裙的幾名婢女手捧托盤,盈盈一拜,「我家主母有言,相逢即是緣分,此地偏僻,無甚好物,便命我等送上些菜餚糕點,寥贈諸位。」
沒想到區區驛丞借貴人威勢便狐假虎威跋扈起來,真正的貴人家中女眷反倒平易近人。
幾人謝過送菜的婢女,她們開始如流水一般將菜餚擺在案几上。
小小一張案幾,一時多了六七道菜,擺得滿滿當當,上頭還有一道滴酥鮑螺,是勛貴家中才能用的起的精緻點心。
崔舒若吃起來,竟覺得口感像是奶油,難不成這個時代便有了奶油嗎?
不過,北方遊牧民族興旺,他們喜愛的牛乳被琢磨出多種做法也合理。
等用過飯以後,本該上樓休憩,但貴人家中的女眷似乎也用畢飯食,正準備起身。
雖然圍有屏風,但並非密不透風的,崔舒若踏上木樓梯時便能窺見一二里頭的情形,坐在主位的那位娘子,約莫三十多近四十的年歲,可肌膚盈潤,面容溫柔可親,被歲月所眷顧,她美貌是能令人心曠神怡的一類。
崔舒若不過是驚鴻一瞥,可卻不自覺停下腳步,怔了怔。
那位娘子的長相,同崔舒若現代過世的母親極像。
第1o章
美婦人的年紀雖大一些,可五官容貌分明就是她母親的模樣。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溫柔,崔舒若穿越以來,除了隨州城門口生死相搏的一次,她從未如此心神震盪。
是巧合嗎?還是有所緣故?
崔舒若姣姣如玉的臉上破天荒沒了笑,她神情悲傷,怔怔失神。
亂了方寸。
如若不是李三娘嫌她一直擋了路,不高興的嘟囔著催促她,恐怕崔舒若還回不過神。
她收斂了臉上不該有的情緒,仿佛又變成那個沉穩含笑的崔娘子。
「對不住,方才眼裡進了灰,有些難受。」崔舒若溫聲解釋。
李三娘剛剛只是略有不滿,崔舒若的話卻勾起了她的認同感,「果然是破地方,年久失修,你看,隨便走走都能掉下灰來,也不曉得區區一個驛丞哪來的膽子這麼囂張。」
哪來的膽子?
當然是齊國公的第四子趙知光給的,驛丞對趙知光極盡逢迎,溜須拍馬,成功把人哄高興了,之前就應下必定把他帶去并州一起享榮華富貴,否則憑他一個未入流的驛丞哪敢對鍾宣節無禮。
只是不曉得他的美夢會在何時戳破。
崔舒若想起自己先前說完話就被扣掉的5點功德值,著實是心疼。
好在有留下李三娘的1o點功德值,才沒叫功德值越來越少,但到現在也只剩下3o3點功德值,和走之前沒差,真是叫人難過。
功德值不易賺啊!
懷著這樣的惆悵,崔舒若猛然見到一位和過世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貴夫人的悲傷心情消散了許多。她儘量心平氣和的面對驛站分給他們的屋子。
屋子在二樓的盡頭,一推開門,門閂就掉在地上,用通俗直白些的話來說,這哪是門閂啊,分明就是一塊被腐蝕得沒了邊角的破長木頭。房頂上也結了好幾道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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