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酒觴被?放置在木製托盤上,晃晃悠悠的遊動,最後落在一個身穿月白?寬大袍服的男子面前。
見狀,所有人都?鬨笑起來。
「好哇,這酒杯有眼力見,一選就選中我們崔玉郎。」
「他崔五拿了酒杯,後頭的人怕是不管做賦,還是做詩,都?稍顯下乘。」
崔成?德可不會在意眾人的說笑,他要?是在意,就不是名滿建康的崔玉郎了。
只見他看了眼亭邊擺設的盛開的菊花,神色一黯,嘴角卻仍有淡淡幅度,廣袖輕擺,「拿琴來。」
聽到他這麼說,小溪兩邊不少郎君都?鬆了口氣?。要?知道崔成?德詩賦雙絕,才華橫溢,若是有他珠玉在前,後頭的人怕是都?要?被?襯成?糞土了。
沒人不想趁這個機會揚名,別看嘴上說名士風度,風淡雲輕,可誰不想像崔成?德一樣?,不論走到哪,都?備受推崇呢?
一個坐在崔成?德旁側的男子似乎和他早已相識,熟稔的問,「好好的怎麼想起操琴了?」
崔成?德唇角微彎,面有淡淡笑意,容色卻如三春之暉,耀耀灼人,「興之所至。」
他的姿態隨意,一下便引起周遭人的喝彩,「哈哈哈,好一個興之所至,我輩中人當?如此。」
有隨從抱來一方古琴,是太子府的珍藏的名琴,以桐木胎,金徽玉軫,琴音清越,向來是小心保存的。今日要?奏琴的若非崔成?德,太子府怕是不會拿出這一把綠倚琴。
而一旁的婢女已搬上琴桌,焚香裊裊了。
崔成?德隨手?撥動琴弦,清越錚鳴的琴聲流淌而出,奏於天地間?,琴曲泛音開頭,方一彈奏,思念之意躍然而起。
只聽他一邊奏琴,一邊吟唱,「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原本誇他的世家子聽見他一邊奏的是琴曲《憶故人》,一邊吟唱的是悼亡詩,盡皆吃驚。
唯獨崔成?德後頭侍奉的隨從心知肚明,五郎君怕是思念他親妹妹崔家六娘崔神佑了。菊花可是崔神佑生前最愛,她在本家老?宅住的院子裡?,擺滿了不同?品種的菊花。往年郎君回本家老?宅看望她,都?會帶上尋來的菊花品種,那時崔神佑便會不勝歡喜。
可惜,隨州城破,崔六娘下落不明,崔家人都?認為她已經死了。
其實也未必身死,興許被?胡人掠走,也是有可能的。可崔家百年名聲,累世清貴,若崔六娘真是被?胡人羞辱,怕是在崔家人眼裡?,她已經不配回崔家,還不如死了。
因此在崔家祖地附近,為她立了座衣冠冢。
未出嫁就早夭的小娘子,是沒有資格入祖墳的。
說來那處墓地山清水秀,還是他家五郎君親自挑選的,若崔六娘真死了,死後魂魄能歸於那處,也不算壞事。
那廂,崔成?德已堪堪要?將琴曲奏完。
至於溪旁的諸位世家子,並無一人阻止,他們雖覺得怪異,可彈奏的人是崔玉郎,那就必定是有所緣故的,他們只會在他彈奏後,誇讚他的琴技高,自在隨性,堪為我輩楷模。
世人便是如此可笑。
而崔成?德將琴曲彈完後,神情黯了黯。他與?崔神佑這個妹妹自幼不在一塊長大,但一母同?胞,總歸比其他兄妹親厚。可他為了在崔氏地位穩固,並不願拂逆阿耶,任由崔神佑在本家老?宅度日。
以他今時今日的名聲,想要?接回她,並非不可能,可他總想再等?等?,等?到更穩妥的那一日。一來二去,猶豫之下,竟害得她在隨州丟了性命。
他怎可能不後悔。
然,悔之晚矣。
崔舒若可不知道崔成?德遲來的悔意,即便是知道了怕也不在意,因為原身早就已經死了,說到底崔成?德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她等?到宴席結束,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用拼音寫?下來的活字印刷術點上燭火燒了。在建康,世家勢大,今日看那些世家貴女們對仙遊郡主她們,竟也稱不上尊敬,那麼活字印刷術絕對不能在建康被?獻上。
世家靠壟斷文字和九品中正制來讓滿朝官員不得不泰半以上都?是他們的人,畢竟現在的書籍傳播,僅僅只能靠手?抄。自己若是拿出了活字印刷術,書卷便不如往昔珍貴,平民有了閒錢也能買兩本。
長此以往,觸及到世家利益,怕是不成?的。
她即便要?獻上活字印刷術,也要?等?到趙巍衡上位,他手?腕強硬,又有一干追隨者,到時再動搖門閥利益,會比現在有利許多。
但她每日五十功德值的進帳還是太少了,若是哪一日她想要?烏鴉嘴的對象都?是些名留史書,甚至是位高權重的人,只怕就麻煩了。
還是要?多做準備。
崔舒若在紙上塗塗寫?寫?,最後圈定了一樣?。
高度白?酒。
這東西總不至於觸及誰的利益吧,還能幫軍中將士消毒傷口。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很多受了刀傷的將士,往往是在治傷的過程中化?膿感染而亡。畢竟不能指望古代的兵刃能有多乾淨,他們雖不至於淬毒,但某些胡人部族,甚至會有在刀刃上塗抹糞便或是污穢之物的行徑。
崔舒若既然有了念頭,自然要?動手?去做。她在現代本身就是理科生,母親又是化?學老?師,所以她對各類實驗很有興,提純糧食酒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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