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被人譽為崔氏門閥麒麟子,受女郎們追捧,可早年在崔氏的地位並不穩,哪怕他是養在老夫人膝下的,可崔氏兒?孫眾多,若是他不夠賢能聰穎,即便他是家主?的兒?子也沒有機會受到?重用,更何況,他的阿耶有那麼兒?子,並不缺他一個。
他還有一個身為前朝公?主?的阿娘,一個被視為不詳克母的親妹妹。
直到?他少年時外出?三年遊歷,拜了名?士大儒為師,名?聲傳遍世家貴胄,連聖人都親口稱讚他,他才有了立足的餘地,後來更是被阿耶視為能接手崔家的人選。
他也終於有了可以?接回崔神佑的機會,但內宅被柳氏把控,柳氏面善心狠,人前端莊賢惠,美名?遠播,人後……
崔成德可不信自己幼年時的落水、遊歷時遇見的山匪都是意外。
柳氏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接連失敗後,興許是怕被人發現,再?沒有過動作。
可崔成德既然知道柳氏的真面目,怎麼敢把崔神佑接回來?在那個心如蛇蠍,慣會做戲的女人身邊討生活。倒不如待在本家老宅,儘管清苦些,好歹沒有性命之憂。
然而,就?是他的一念只差,害了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他在這世上真正的親人。
叫崔成德怎能不悔,日日被愧疚折磨。
而今日見到?相?似的崔舒若,才叫他如此驚喜,失而復得的喜悅將他砸得眩暈,差點沒了理智。若崔舒若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崔神佑,不管出?了什麼事,這一回,他都一定要護住她。
思?及此,他又?想到?了與?崔神佑自幼定親的鄭衡之和痴纏鄭衡之的崔七娘。他雖對鄭衡之沒什麼好感,也不得不承認作為夫婿,鄭衡之心思?端正、品行貴重,是個再?好不過的人選。
那麼,就?不該讓崔七娘將鄭衡之搶走,即便是退婚,也該是他的親妹妹自己選擇不要鄭衡之才對。
只有崔神佑不要的份,沒有別人挑選的資格。
崔成德暗自想到?。
但這一切還需要打探。
萬一……真的只是長相?相?似呢。
想到?這裡,崔成德就?呼吸一窒。不,不可能,他妹妹一定活著。
等到?了崔府,他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目光不期然撞上被他精心養護的綠菊。這些菊花都是崔神佑最喜愛的,她在隨州走丟,意外身亡的消息傳到?他耳中後,他除了親自回本家為她挑選了一處山水風光的地方立了衣冠冢,還去她的院子裡收斂異物。
別的也就?罷了,這些花被他極為小心的帶到?建康,細心養護,澆水施肥從不假手於人。
若是她能看見這些花,應當十分高興吧?
想到?這裡,崔成德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等到?了內室,他迫不及待的將負責聯絡在各府安插的眼線的人找來,叮囑他讓人注意崔舒若的手心是否有一個小小的硃砂痣。
他吩咐完,就?在室內來回踱步,怎麼也安不下心。
明明事情?還沒有影,可崔成德又?開始憂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準備些女子用的東西,還有女子的擺設。崔家數百年積累,的確不缺錢財,若是崔神佑回來,柳氏為了面上好看,所備之物也絕不會差。
可……
崔成德皺著眉頭,他想起崔神佑是在胡人攻城時走丟的,又?過了那麼久才被找回來。若是有心人稍一造謠,只怕她要面對數之不盡的流言蜚語。
他阿耶生性自私冷靜,萬事以?家族為先,為了保全家族,並非沒有給親生女兒?三尺白綾的可能,沒見當年他的生母永嘉公?主?明明與?阿耶情?投意合,是下人們口中難得一見的鶼鰈情?深的夫妻,可在永嘉公?主?的胞兄謀反後,還是毫不猶豫的趁著她生產害死了她。
崔成德不得不多做打算。
他可不願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妹妹,因為虛妄的貞潔沒了性命。
他不在乎崔神佑遭遇了什麼,有什麼奇遇,他只知道那是他從她還在娘胎里久開始期待的妹妹。
崔成德為此坐臥不安,甚至一夜未睡。
等到?第二?日晚間,才聽到?消息,崔舒若的手心上確實有一顆小小的硃砂痣。
崔成德愣了愣,握著茶勺的手微微顫抖,隨後,唇角蕩漾出?一抹笑,猶如冰雪消融,賞心悅目。
他揮手讓下人退下,獨自一人枯坐在內室,先是顫抖著嘴角笑,而後淚水無知無覺的落下,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悲傷,反而是全是失而復得的喜悅,緊接著是朗聲大笑。
灑掃庭除的下人們聽見五郎君如此朗聲大笑,心下奇怪,但搖搖頭繼續,主?人的事可與?他們無關?。不過心情?好了才好,他們能少受罪,像大半年前,五郎君悲戚不止,整個院子的人都不敢高聲說話,生怕觸怒郎君。
下人可不會清楚原因,但到?了第二?日,掃庭院的下人發現院子裡擺的綠菊竟然全不見得時候,可險些嚇死。
五郎君最寶貝的就?是這些菊花,上回有人見菊花開的好,不過略動了動,竟叫郎君發覺,把人打了個半死發賣出?去。
自那以?後,就?沒人敢碰那些菊花了。
開得再?好也不敢碰,那哪是花啊,是要人命的催命符。
今日竟一下子全不見了,那豈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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