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漁當即點頭,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回答道:「我還是第一次聽昭昭唱歌呢,真好聽。」
已經喝完了藥的傅時昭心虛地繼續將臉埋在杯子裡面,沒有參與進兩人的對話。
他也不記得上輩子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唱歌的了,可能源於一開始跟在動畫片後面的亂哼吧。
但他剛才在醫院的時候毫不猶豫便唱起了歌哄唐眠,也是因為這輩子有了個幼兒園當做藉口,還是挺好矇混過關的,在幼兒園裡跟著老師或者其他小朋友後面學會了幾兒歌也挺正常。
而且唐眠今晚才唱歌哄過他睡覺,他反過來唱歌哄唐眠也很正常。
後半夜傅時昭是和傅漁一起睡的。
傅漁睡覺習慣確實不太好,怕吵到傅時昭,他便睡在了沙發上面,傅時昭拿他沒辦法,只能順著他來。
兩人都有些失眠。
察覺到傅時昭在床上翻身的動靜,傅漁自言自語般小聲開口:「昭昭唱歌真好聽,嘿嘿。」
頗有種「唱歌真好聽,不愧是我兒子」的驕傲,但傅漁鮮少用「我兒子」來稱呼傅時昭。
傅時昭雖然一直心底稱呼他為養父,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而是因為有些賭氣罷了。
上輩子傅漁得了癌症,其實初中期的時候就已經體檢診斷出來了,那個時候治療的話還是有較大生機的,但他卻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知道治療要花很多很多錢,他幹的又是吃身體的活兒,後續還能不能繼續工作都是問題。
傅時昭那個時候已經高一了,再過兩年就成年了,這麼多年他也攢了不少存款,完全可以供他順利讀完大學了。
加上傅時昭從小和唐眠一起長大,唐父唐母早就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家孩子,自己死後他們肯定會念在昔日情分上照顧他,不至於讓他成為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傅時昭從小就是個感性的孩子,將來肯定會報答唐家的。
而他如果堅持治療的話,掏空所有存款都不一定夠用,唐先生一家肯定會資助他、幫助他,又要繼續欠一份很大的人情。
傅時昭還要高考,還要上大學,還要去更廣闊的地方,以後要花到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他只會成為累贅。
所以他放棄繼續治療,一聲不吭地放任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傅時昭怪了他很久,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賭氣般開始在心底稱呼他為養父。
但傅時昭知道,養父很愛他。
但他也確實沒有問過他的感受,而是自私地永遠離開了他。
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爸爸攢了很多錢,到時候給你報最好的聲樂班,到時候和哥哥一起,一個畫畫,一個唱歌,最佳組合。」傅漁雙手交疊負在腦袋後面,繼續小聲絮叨著。
他知道現在的孩子之間都卷的很,興愛好必須得從小培養才行,就算他自己少花點錢也得給昭昭報最好的班。
傅時昭無奈一笑,翻了個身,借著透過窗簾的薄薄月光瞅了他一眼,開口道:「爸爸睡不著嗎?我也唱歌哄爸爸睡覺覺。」
傅漁愣了一下,旋即開開心心地回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