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也盯着床上的凤鸣,冷冷道:“要不是你无用让他跑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嗯,容虎也会回来。”
妙光探头看看他们,回头看环手在旁的若言一眼,愁道:“王兄何必气他,异人师父说了,鸣王体弱,就如已经快散架的小船,禁不住一点风波。”
妙光本已离开,又匆匆回来,脸色有点难看。若言扫了欲言又止的妙光一眼,将凤鸣抱回床上,吩咐秋月两人:“你们将侧屋熬好的药端过来,喂鸣王喝下。”转身对妙光使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外。
银光连闪,不断扎在凤鸣手上身上,异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汗珠密集地覆盖额上。
“出了什么事?”
凤鸣却已昏了过去。
“容虎跑了……”
若言吃了一惊,连忙放手。妙光掩住小嘴惊呼出声。异人眼睛猛然一睁,大叫一声:“不好!”扑到床边,忙取出银针施救。
若言脸色一沉:“是烈儿?”
凤鸣手腕被他抓着,也不反抗,仍是怔怔呆,隔了片刻,眨眨眼睛,似要开口说话,紫的嘴唇一张,竟“哇”一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妙光点点头,有点害怕地瞅若言一眼。
若言也察觉有异,将凤鸣从床内侧拉到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道:“哑了?”
若言沉吟片刻,不在意笑道:“跑了又如何?容恬已死,区区两个小贼成不了大气。只是鸣王那里要费点工夫哄哄。”
妙光和异人相视一眼,都深觉不妥。
“王兄……”妙光抿唇,半晌才轻声问:“王兄觉得鸣王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凤鸣一声不吭,连一点哭闹的痕迹都没有。
若言一怔,叹道:“我如今盼他是真疯,也当他真疯。”凤鸣贴在他怀里撒娇皱眉的模样,哪怕有一刻是真的也好。
空气凝重起来。
他,竟已渐渐沉溺。
凤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怔怔看着若言。容恬处境危险他早就知道,如今听若言亲口证实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咬着下唇,直勾勾盯着若言,仿佛要在若言脸上盯出一个洞来,身躯停止了颤抖,僵硬如石。
幻象也好,欺骗也好,只要保持现状,就已不错。
若言目光锐利如针,直视凤鸣,冷冷道:“等我将他臭的尸身找到,你自然就信了。”
不能将凤鸣真正占有,又无法从凤鸣口中再得到一点关于兵法或者其他的妙策良计,若言其实已经暗中生疑。但他却隐隐希望永远不用拆穿这个看似幼稚的把戏。凤鸣还能如何?最多骗回他身边的侍女侍卫陪伴在旁,难道还能飞天遁地。容恬已逝,他纵使逃了,也无可去的地方。
凤鸣霍然震动,仿佛此刻才认清面前何人,宝石一样的眼睛瞪着若言,许久才轻轻摇头:“我不信。”
也许凤鸣真的已经胡涂了,这当然最好。
“容恬?”若言轻笑:“不用耗费心神找容恬,他被我乱箭射死,尸身大概已腐烂在激流之中。”
寝宫内,凤鸣早已被秋月秋星哄着喝下药汁沉沉睡去。
“容恬……”
两个侍女看着凤鸣瘦削的脸庞,想起外面西雷王已死的传言,情不自禁又开始落泪。
男人的力道让凤鸣皱眉,他困惑地转头,似乎弄不清自己的处境。
“鸣王是不是真的疯了?”秋星看着秋月。
若言一直坐在床边,此刻猛一倾前,挑起凤鸣下巴,沙哑笑道:“鸣王别来无恙?让本王好等。”
秋月哽咽着抹眼泪:“还是疯了的好,不然,鸣王太可怜了。”
乌黑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在睁开的瞬间,流露出小鹿般的胆怯。
“嗯,鸣王若知道大王死了,一定也会死的。”
异人摸着胡子微笑,又提醒道:“醒虽醒了,但鸣王受伤过重,随后的调理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却不知,凤鸣曾在那阴暗的船舱下誓。
沉睡多日的凤鸣,第二天终于在异人的银针下醒来。看见颤动的睫毛,一直站在旁边的妙光不由低声惊叫起来:“鸣王?鸣王醒了?异人师父果然厉害。”
虽然我对你一厢情愿的牺牲深恶痛绝,但为了你的微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灵活地拈起一根,熟练地往凤鸣身上扎下。
若我的生命不能为你付出,那么,我的生命将属于西雷―――那片你深爱并且拥有的大地。
屏退众人,异人从木箱中取出一个长形布包,布包展开,露出一排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
身后传来若言的声音:“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哭哭啼啼,否则……”
“救治需安静,请大王和公主暂离,留我静心施展。”
秋月秋星一同转头,生怕他又说要将凤鸣吊三天三夜,忙手忙脚乱抹了眼泪,敢恨不敢言地行礼。
妙光大喜:“谢谢师父。”
“鸣王已经睡了?”
异人摸着花白胡子,沉吟半晌:“我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