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沈故渊安静地看着她煎熬,一双眼里没半点波澜,缓缓转身,像是要往那门里走。
“那是。”池鱼笑道:“你多看看就会现,三王爷对我与旁人不同,更是与我有……”
池鱼一惊,连忙伸手四处摸着:“糖葫芦,我的糖葫芦呢……师父,你先别走……”
“这样吗?”宛央恍然大悟:“倒当真是我了解得少了。”
触手所及之处滚烫更甚,她惨叫一声,再抬眼,那扇门已经合上,沈故渊的背影消失于天地,她伸着的手落下的时候,那边什么都没有了。
池鱼柳眉倒竖,叉腰道:“那是你在府里的日子实在太短了,你是不知道三王爷对我有多好!先前他为了救我,命都不要了。对我关怀备至细心周到,还会在意我同别人成亲,跟你那青玉哥哥可是大不相同!”
胸口疼得几乎不能呼吸,池鱼费劲地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她觉得自己溺了水,努力地伸着手,茫然地找着岸的方向,却怎么也找不着。
“这个……”宛央道:“见得还比较少,更多的是郡主常常黏着王爷。”
“师父……”这一声喊出来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老了十岁。
池鱼脸一红,眼珠子转了转,很是不服气地道:“谁同你一样了?你看不出来三王爷对我也是有情有义?”
身子动了动,好像有了些知觉,池鱼缓缓睁眼,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床边坐着个红衣白的人。
“奴婢是觉得奇怪。”宛央道:“虽然奴婢在主院里伺候的日子不长,但郡主和王爷……一向是同出同入,仿若一体的。那日乍听王爷要给郡主说亲事,奴婢吓了一跳,暗想着,郡主会不会和奴婢一样,也是倾心一人,尚未得解?”
努力眨了眨眼,她恍惚了半晌,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池鱼一愣,有点心虚地别开眼:“问这个做什么?”
沈故渊正神色复杂地皱眉看着她,雪白的丝被外头透进来的光照得微微亮。
说起三王爷,宛央终于逮着机会,很是好奇地看着她问:“郡主,您与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父!”确定不是幻觉,池鱼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欣喜地看着他道:“你还是留下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定是舍不得我!”
池鱼摆手:“我自然是不会怪你,你这桩婚事,三王爷倒是乐见其成的。”
郑嬷嬷和苏铭都站在旁边,看着她的目光怪怪的,像是同情,又有些悲凉。
“我……”宛央叹息:“我在这京城无亲无故,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该同谁说,只能把您请来,还望郡主莫怪。”
“怎么了?”池鱼伸手将沈故渊的衣袖抓得死紧,然后笑着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池鱼皱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若是心意已决,又何必让我过来商量?”
“宁池鱼。”沈故渊抿唇,斟酌了半晌,看着她开口道:“我有个忙要你帮。”
宛央一笑,眼里的光动人极了:“一想到我会再也见不到他,我就难受得活不下去了。这样一比较,就算他未必能喜欢我,那我也情愿跟在他身边吃苦。”
“嗯?”池鱼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笑着道:“师父尽管说,你没走,我什么忙都帮!”
“你这是强求的姻缘。”池鱼道:“先说好,可能会很苦,你受得住吗?”
眉心微微蹙了蹙,沈故渊摩挲着手指,难得地吞吞吐吐起来。
反应过来被捉弄了,何宛央娇羞地嗔怪一声,低头扭着手帕道:“我觉得青玉哥哥很好,我没有瞎。”
池鱼觉得很稀奇,忍不住凑近他打趣道:“师父这害羞的模样倒是难得一见。”
“我看看你的眼睛。”池鱼认真地伸手撑开她的眼皮,左右看了看,道:“是不是瞎了?”
“不是害羞。”沈故渊垂眸,伸手挡了自己的眼睛,轻轻揉着眉心道:“我……想让你尽快嫁给沈知白。”
宛央连忙起身站去她面前:“怎么了郡主?”
笑意一僵,池鱼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
池鱼朝她招手:“你过来。”
“我昨晚要走,没有走成。”沈故渊抿唇道:“因为你与叶凛城的姻缘不知为什么散开了,我没能还完债。”
何宛央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坚信会有好结果的,与其让他随意娶个陌生人,那不如娶我。”
脸色白了白,池鱼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捏着他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滑落在床上。
“你当真要嫁吗?”池鱼没笑,眼神里赞同的神色也不是很多:“考虑清楚了?”
“也就是说……”勉强扯了扯嘴角,池鱼道:“你不是因为舍不得我留下的,是因为走不掉。为了能走,现在要我嫁给沈知白,是吗?”
池鱼在忠亲王府喝着香茗,何宛央坐在她对面,满脸欢喜。
沈故渊闭眼:“是。”
抬头看一眼天,春日将近,天色却还是阴沉得厉害,隐隐的,好像要再下一场雪。
池鱼很想笑,一股子笑意憋在胸口,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