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夷來得其實很快,他在知道了這個消息的時候連忙放下手裡的事,隨便披了件外衣便來了。
剛來江州的時候他一身青衣挽發,赫然是位溫潤如玉的公子,可這時候的他真是滄桑了許多,眼下的烏青的凌亂的頭髮也顧不上收拾,同從前真是很不相同了。
他到了之後進了屋,見沈昭禾竟是嘔這樣多的血也是一驚,把脈的手都不禁有些發顫,好生檢查了一番之後,他原本就沒幾分血色的臉更是發白,轉頭同盯著他瞧的徐淮意和阿孟說了實話,「這疫症原先說是疫症,實際上也不是疫症,咱們這樣叫他是因為這東西是能一人傳一人的,可實際上是那端王放的毒,世上之毒從未見過可傳給旁人,可見研製這毒的時候也是費了許多心思的。」
「只是既是毒,那便有個共性,進入身子的越多,那毒便要發作得更快,江州百姓雖大都染了這病,可他們都只是沾染得少,發病便也是一步步來……」
溫夷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徐淮意打斷,「所以她的情況到底如何?」
「很糟糕。」溫夷搖頭,「恐活不過三日。」
這天,徐淮意在沈昭禾床榻邊生生守到入了夜。
而他始終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象,不說是想餵她喝些湯藥,便是想要讓她喝口水竟都成了難事。
徐淮意坐在床榻旁,緊鎖的眉頭無一刻鬆開來過。
最終是李拂過來給他遞了個消息方才讓他神色有了些變化,接著便是吩咐了阿孟幾句應當好生照料沈昭禾,然後便是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消息是謝江清遣李拂遞過來的,說得是徐景恪抓著了。
這可並非是一樁易事。
沈昭禾給的那些線索是派上了大用場的,謝江清在堤壩附近排查了三日,最終還剩下四處地方,他正要悄悄帶人去,不曾想正好碰上有一處地方出現了人影,謝江清心裡一急,帶著幾個人就闖進裡頭去了。
同裡頭的徐景恪撞了個正著。
謝江清這邊帶的人不多,徐景恪也是嚇了一跳,沒料到他們竟能找到這兒來,也沒興致同他耗,只想著儘快脫身。
只要沒給他留下什麼證據,便是這謝江清領著他手頭的幾個人說在這兒見著了他,他亦是可以說是他們扯了慌,反正謝江清同徐淮意關係好怕是沒人不知的事兒了。
至於他不在京都,這事他沒同旁人說,但卻是同陛下說了的。
那日他陪陛下賞魚,有意無意說起青州的鱸魚天下知名,又說如今春日,青州景致好,陛下聽了只無奈同他道:「早知這京都困不住你,想去青州便去吧,朕也聽說那兒景致不錯,你去了,便連著朕那一份也一同瞧了。」
徐景恪笑著往魚池裡撒了一把魚食,又說了聲好。
他做事算是縝密,離開京都那日,還特意安排了兩輛馬車,一輛是他平日裡喜歡用的那輛,高調華貴,一眼便能瞧出裡頭坐著的人身份非比尋常,這輛馬車是往青州方向去了,另一輛倒不至於破舊,只是很是不起眼,在京都,碰上的馬車十輛有七八輛都是這副模樣,任憑是誰也不會想到裡頭坐著的竟會是當今的端王。
而這一輛從端王府的後門悄悄離開,抄小道出了京都方才進了正途,一路往江州方向來了。
所以只要能脫得了身,旁的都好說。
可惜謝江清也知他心意,更明白這人狡猾得如同泥鰍一般,若是這回不將人逮著,那下回若還想將人找到可就難了。
好在他闖進來之前也還存了理智,讓底下的人回去叫人了,想來只要能拖延一些時間,等他們趕來這徐景恪也就逃不掉了。
就這樣,徐景恪想著脫身,而謝江清全然不管旁的人,就死死揪住他不放,愣是等到了支援過來,最後連著徐景恪以及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盡數抓了。
謝江清受了一身的傷,可卻在這些日子以來頭一回露了笑意,他知道,江州的事兒總算是快要過去了。
馬車上,李拂將這些事兒一一同徐淮意說了,又道:「可惜的是未能從那山洞裡找尋到他們飼養的蠱蟲。」
「治病的藥呢。」徐淮意眸色發冷,「可有找到?」
李拂搖頭,吐了兩個字出來,「未曾。」
馬車加了急,車軲轆碾著碎石,搖搖晃晃的行了一路。
一到那兒,馬車還未停穩,徐淮意便一把將車簾掀開,等李拂回過神來,瞧見的便只有他的背影了。
徐景恪被關在太守府里,之所以將人帶到這兒來而沒有送到驛站去是因為太守府里在水災之後臨時建了監牢,雖說可能稍稍簡陋了些,但總歸是好過沒有的。
江州太守知道徐淮意過來,急忙出來迎接,剛要行禮,卻見徐淮意越過他往前走,「帶孤去見他。」
「是。」江州太守自然明白徐淮意口中的這個「他」是誰,一邊應著,一邊帶著徐淮意去了太守府里那座方才建好不久的監牢。
或許是因為這座監牢方才建成不久,徐淮意進來是並未在裡頭聞見那股獨屬於監牢里所特有的腐臭氣息,但卻有直衝而來的血腥味,一推開門,那陣氣味便橫衝直撞而來,是一種很清晰的,鮮的血腥氣味。
徐淮意聞到這陣血腥味腳步不由一頓,目光往裡頭瞧去,監牢中徐景恪安靜卻狼狽的坐在那兒,見徐淮意過來,甚至仰起頭朝他露出笑意來,「五弟,你來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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