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一脸无辜,还带着些微薄的怒气,“我都说了是她胡言乱语,你怎能冤枉于我?”
沈丹青气急,随手拿了一个茶盏摔下去,“你这个孽子!你爹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么?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敢矢口否认?!你说说你,是不是禽兽不如!”
滚烫的茶水顺着沈翊的膝盖处流动开来,氤氲的热气在空气中飘散,卫央难得的又感受到了沈丹青的怒火。
自小到大,师兄都是最乖的那一个,每次她犯了错,师兄都得是替她受罚的那一个,师兄自己做错事的情况几乎从来没有。
若说在卫央眼中,这世间完美之人少有,但师兄沈翊绝对算得上一个。
卫央朝着其他人抛了个眼色,卫景无奈的别过脸去,卫李氏徐徐的叹了口气,就连平日里不着调的卫清此时都默不作声,只是冲着卫央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别管。”
沈翊皱眉,扭头对着阿芜道:“我一路帮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么?”
沈翊的脾气温和,从来都不大声吼人,除非遇到极其不听话的病人,但此刻,沈翊红着一双眼睛,胸膛起伏不定,说话时沉着声音,反倒是像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样。
纠结之下,卫央决定还是相信师兄。
她颤颤的问师父,“师父,您先别急,听听师兄怎么说。师兄的人品您也是信得过的,他一向稳重,怎么可能做错事?”
沈丹青怒道:“就是平日里对他太放心了,这才让他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沈翊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无愧天地良心,怎么就禽兽不如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何不信我?!”
卫央听着这话,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现在已经可以笃定:师兄肯定受委屈了!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师兄用如此凄凉的语调说话,带着些悲愤,她想为师兄说话,可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如今是两眼一抹黑,抓瞎着呢。
她也只能无视了卫清给她的提醒,上前揪着师父的袖子道:“您得先弄清楚师兄到底做了什么呀,不然如此大动干戈,到时候查出来是一场误会,那岂不是平白让人难受?”
“哼,误会?”沈丹青道:“这事都查的明明白白了,还能是什么误会?我就是对他太放心,这才让他肆无忌惮了起来!之前觉着小师妹养了个纨裤子弟,想不到沈翊竟比盛家的那个纨裤子弟还不如!”
沈翊反驳道:“我没做过!”
“我行医治病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能被骗了?”沈丹青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着我鬼手神医这个称号是平白无故得来的?那是你老子我这么多年替人诊治疑难杂症得来的!这天底下,还没你爹我治不了的病!也没你爹看不出来的毛病!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沈翊红着眼睛,怒吼道:“我没做过!我没做过!我没做过!这话你还要我说几遍?!”
语罢,他又直勾勾的看向阿芜,一字一顿道:“你自己说,我到底有没有碰过你?!”
阿芜被那双眸子看得给吓了一跳,径直寻了个最近的人躲着,于是便躲到了郁良背后,她探出一双眼睛来无辜的看着沈翊,又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这一眼让人觉得她无辜极了。
沈翊怒从心头起,想不到自己这一路上悉心照料,生怕她磕着碰着,结果照顾出来这么一个白眼狼。
一进门就反咬他一口,说已经是他的人了,竟还让他爹看了胳膊上的守宫砂,最可怕的是,她看起来不大,肚子里竟然都已经有了孩子。
他爹把了三次脉,气愤的厉害,直接把他给压制着跪在了大堂里。
绕是沈翊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满口胡话的臭丫头了。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长着一副蛇蝎心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变得如此可怕,真不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早知如此,他就应当任由其在青楼楚馆自生自灭下去,何苦找这罪受!
阿芜退后的同时还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这模样几乎让众人瞬间坐实了刚才的看法。
卫景都不忍直视,明明是个好儿郎,怎么出去一趟竟变成了如此模样?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卫李氏也只能在那里叹气,自卫央小时候,沈家父子便在卫府里住着,沈翊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明明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来?!
卫清倒还有些同情沈翊,估计也是被这小女孩儿给设计了,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这手段,经此之后,他也能长点心,别再看谁都可怜,说不准哪一天就栽了。
沈丹青又是一个茶盏甩过去,“我教你这么多,难不成就是让你威胁别人的?!”
沈翊跪的笔直,任热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下摆,他也岿然不动,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果真是气狠了。
只有卫央看了看阿芜,又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师兄,她突然福至心灵,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郁良跟前,拉过阿芜的手,尔后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卫央偏着头朝阿芜笑了笑,尽量露出个和善的表情,“你是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阿芜睁着大眼睛,眼泪顺势而落,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紧张兮兮的扯着卫央的衣摆道:“对不起。”
卫央摇了摇头,指向沈翊道:“你该说对不起的人在那里。”
阿芜看了一眼沈翊,立马低下了头,她耳朵尖儿都红了,却还是不敢过去。
卫央也不逼她,只是站在那儿好整以暇的看着,沈丹青斜睨了她一眼,“丫头,你又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