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后的李娘娘,许是方才的举动太过费神,一时间,她竟有些站不稳当。
景慎将其拥入怀中,低头小声道:“何必呢?思儿。”
李有思抬头,她眼眶里热泪涌动,无声道:“因为先太后……”
是啊,若不是因为自己是薛太后的魂,若自己只是李有思,何必呢?
一个自轻自贱立不起来的人,又何必放肆怜惜!
本宫的心,不是心吗?
李有思此时才觉,自己竟然把皇上的手给弄脏了。她沉默的抽出帕子,给皇上擦拭。
景慎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主仆三人:“你薛家仰赖太后多年,太后也给足了薛府体面,朕继位以来,亦对你薛家照拂有加,自问问心无愧!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又做了些什么?天地之大,朕既然做了这皇帝,便没有不知道的!”
薛承欢突然哭了起来。
或许,只有哭才能缓解彼此的隔阂与尴尬。
景慎扶着李有思走了。
回到钟粹宫时,李有思依然有些恍惚。
“皇上,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是不是跟……”李有思的热泪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掉了下来。
景慎手上还有暗红的血迹,他不以为意,只替宠妃擦去眼泪。
泪水化了手上的血痂,于是,李嫔娘娘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很淡,也很艳。
“思儿,朕不会允许薛家出现皇兄的孩儿!”
皇帝看向李嫔的眼眸里,是满满的严肃。
“唔……”
李有思死死捂住了嘴,竭力不让呜咽声爆出。
皇上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揭露真相:他说,绝不让薛家生下景端的孩儿,这话什么意思?看看奉先入宫前后的反应,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奉先已经与景端有了夫妻之实!
景端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忤逆子,怪不得先帝从未在他头上动心思!他明知道薛家乃薛太后母家,他明知道薛太后与皇上有多重要,却偏偏要去招惹。
倒不是说他与薛家有了骨血,就一定会“咸鱼翻身”,薛家还没那个能力!只不过,若是奉先生下端亲王的子嗣,势必要给端亲王的势力加持。而皇帝一方面要顾及养母的恩情,一方面要顾及奉先的兄妹情,一方面还要招呼自己的兄弟义……
如此多的牵扯,只会让皇帝更难取舍!
祖宗呀,薛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样悖逆乱纲的不孝子!
薛肆业,你到底是怎么做家主的?你的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乱来,你不知道吗?
还是说……
还是说,整个薛家都摇摆不定了?
在哀家逝去后,薛家选择了背弃?背弃哀家亲手养大的孩儿,去助纣为虐?!
该死!薛肆业该死!
李有思闭上了眼,属于薛太后的脑子开始快转动:既然皇儿已经有所察觉,只怕薛家与景端的勾结板上钉钉了!再想撇清瓜葛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看能不能从犯上作乱的罪过中,为薛家留得一线生机。
该如何快刀斩乱麻呢?
李有思睁开了眼,直直跪倒在皇帝的身前:“皇上,若是有了凿实罪证,臣妾以为,该断则断。趁着霍乱还未彻底成型,一刀切了,断了那为祸的根,或许还能留下些许枝叶末节,既能全先太后情谊,也能稳社稷。当此动荡之时,还望皇上摈弃其他,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对,现在做什么都还来得及!就算有所牵连,应该也只是薛肆业入局,整个薛家或许还有望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