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到他这样,苗荼不由觉得新奇:睡得还好吗?
将女生眼底狡黠收尽眼底,徐砚白微抬眉梢,表示认同:“还可以,没做噩梦。”
想到男生每次彩排都来这里“避难”,苗荼有些想笑:你是专门来这里睡觉吗?好像艺人只回保姆车休息。
“当然不是,”徐砚白笑容有些无奈,配合道,“身为艺人需要形象管理,怎么能随便睡觉。”
那在她面前睡着就不随便了么;苗荼胸膛微微发胀,回忆男生演奏时场景,又觉得“艺人”称呼并不合适:你应该不算‘艺人’吧,杂志上不都评价你是‘艺术家’么。
“具有商业性质的都可以是‘艺人’,”徐砚白神色平淡,没打算继续深究,提议道,
“要一起去食堂吗,今晚好像有你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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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老刘告诉我,你要在学校元旦活动上单独表演啊。”
徐砚白晚十点整到家,推门就见老人迎上前,碎碎念着:“我下午去东村口买菜才知道,你怎么不和奶奶说呢。”
“都忘了,我孙可是拿过世界大奖的,”自顾自说话的老人转身走向厨房,像是早已习惯无人应答,“这点小事肯定不放在心上——你不是发烧刚好么,奶奶给你炖了点雪梨汤,润喉清肺的,喝点。”
“谢谢,”徐砚白接过瓷碗喝汤,清甜汤汁滑过喉咙,轻声,“前天才答应演出,不是故意隐瞒。”
没想到他会解释,老人愣怔几秒,回身问:“多光荣的事啊,为什么不想参加?”
想到台下时刻对准他的漆黑镜头,徐砚白握了握圆碗,轻轻笑了笑:
“太久没登台,担心表现不好。”
“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徐奶奶鼓励道,“担心什么,哪天给奶奶来一段,奶奶都没听过你拉琴呢。”
徐砚白望向墙角琴盒,温声:“您想听的话,现在就可以。”
“改天再说,今晚赶紧休息,”老人接过徐砚白手里的碗,叹气,“我总觉得你上次发烧没好透,人看着都瘦了。”
想起这几天小山堆一样的早餐,徐砚白哭笑不得:“您在这么喂下去,我只能横向发展了。”
“胖点怎么了,我孙胖点也帅,”老人不服气,催他赶紧休息,“病刚好别熬夜啊,几次我凌晨起来,看你房间灯都是凉的。”
“好的,您也早些休息。”
洗漱后回屋上床,徐砚白陷入睡眠。
很快,他又一次听见相机快门不断摁下的卡嚓声,由远及近,穷追不舍般围着他不放。
“。。。。。。对于悲剧的发生,我感到深切的悲痛与愧疚,我将为自己错误的行为、这段时间占用的公共资源、以及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道歉,也对一直喜爱并支持我的大家道歉。
所有针对我的教导与批评,我会虚心接受,以后也会更加谨言慎行,时刻谨记身为公众人物所肩负的责任。。。。。。”
刺眼灯光、漆黑镜头、数不清的话筒与收音麦,在下不来的高台上,烂熟于心的台词不厌其烦说过千百次,逐渐融入骨肉血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每寸皮肤都像是机器人的开关键,只要轻触一下,就会不假思索的自动循环播放。
越过黑压压的人群,视野尽头是高挂墙上的巨大黑白相框,看不清其中人脸。
好像是名女生,凑近了瞧又像是男生在笑,样貌熟悉,却偏偏叫不出名字。
“。。。。。。”
黑暗中睁眼,徐砚白拿起枕边剧烈震动的手机,被冷白屏幕光刺的微微眯眼,接通电话。
凌晨一点,听筒里的男声不怒自威:“怎么才接电话。”
“刚才在睡觉,”喉间干涩,徐砚白声音微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秉瑞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3。12是世界自闭症儿童日,墨尔本有场慈善演出你去一趟,目前4月只安排了3个综艺。”
“事情过去几个月,是时候该试水复出了。”
综艺,复出,试水。
徐砚白倏地想到女孩白天说的“艺人”,笑容讽刺。
“你觉得很好笑吗?”对面精准捕捉到气音,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徐砚白,我在你身上投入了那么多资金、时间和精力,无非只是让你打扮漂漂亮亮地,上台拉拉琴。”
“而你呢,出事到是跑得快,有想过工作室和基金会的人、没日没夜给你擦屁股忙了多久吗?你知道你那句话,公司股价大跌我亏损多少、股东又是怎么施加压力的吗?”
男人近乎气急败坏的语调,在死寂一般的卧室接连响起,徐砚白抬头看向紧闭房门,在昏暗中判断这样嘈杂的音量,会不会吵醒一楼入睡的老人。
“说话!拒绝姓赵的女生不是挺伶牙俐齿的,现在怎么成哑巴了?”
无声轻叹,徐砚白不想半夜三更还吵架,平静拒绝:“我要读书。”
“读书?”冷笑声传来,男人不加掩饰地讽刺道,“让你避风头的穷乡僻壤,待几天还真情实感上了——”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