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被他抱了一会儿,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一点淡淡的铁锈味,埋在薰衣草洗衣液的气味中。
星港城靠海,湿气深重,衬衣上永远带着没干似的干洗剂味。鼻尖要凑近他温热的皮肤,才能闻到他原本那股极淡的青松气。
衡南嗅到了他漆黑的鬓边,师兄白玉般的耳廓近在咫尺,她不知道怎么想的,恶作剧地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盛君殊瞬间把她推开。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这么一推,师妹万一误会他多厌恶她,理应找个缓冲的理由。
于是目光落在她胸口:“太硌了,自己拿出来。”
衡南恍然大悟,突然抱她一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长睫垂下,睫毛上沾着小小的水珠:“手疼,取不出来。”
“……”盛君殊果然没再提这件事,拦腰抱起她出门。
焦躁兜着圈的肖子烈大步迎来:“师兄你可算来了。”
盛君殊憋了一肚子火:“你怎么还在地库呢?”
“我没驾照啊!”肖子烈吼,空气都在震,“说了你又听不见!”
*
盛君殊把回清河的机票退了。
一切结束,其实他们比原定的日子还早了几天。但衡南想坐一次游轮,于是机票改成了船票。
盛君殊怀疑衡南只是为了在外面过夜。毕竟飞机当天就能落地清河,坐船要两天。她对住各个地方的高级酒店,有别样的热忱。
游轮和其他五星酒店没差别,也有室内泳池、KTV、健身房、棋牌室,她没兴趣去玩。盛君殊也不爱玩,于是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待着,他打电话回邮件,她挂着湿淋淋的头发,趴在床上玩手机。
衡南一只手还缠着厚重的绷带,所以是单手玩手机。
两张床中间的墙上伸出来个锥型的复古壁灯,壁灯下面是床头柜,床头柜上有座机、遥控器、插花,就是一个特别常规的宾馆房间,家里别墅房间比这个还大呢。
不知道为什么衡南这么喜欢。
盛君殊轻轻坐在衡南旁边:“眼影盘不能丢在那里。”
衡南两腿交叠,翘在空里:“你说得对,我再买一个眼影盘。”
“不是眼影盘的问题。你再买一百个师兄都给你买。”盛君殊叹了口气,“是里面装的怨鬼,你把她放回老屋,十几二十年以后那个老屋可能会因为闹鬼上报纸。”
“那很好啊。”衡南翻着手机,“到时候我们去鬼屋探险。”
“……”
“那本来就是她的祖宅,别人占不如给她占。”衡南自有一套逻辑,“她不敢出来吓人的。再出来我把脸也给她刮花。”
师妹脾气太拗,这些年倒是一点没变。
他想,这回是他先答应黎向巍来星港,违反规矩,应该是算在他头上。
盛君殊:“下不为例。”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童谣突然唱了起来。
“你这个铃声……”盛君殊拧眉。
也不嫌渗人。
衡南已经将信息打开。
黎沅发来一张自拍合照,头上缠满绷带的姜瑞和黎沅头靠头,他看起来精神不错,露齿笑着,比了胜利手势。
他对自己何时遭受谁的袭击、为什么躺在医院完全忘却,黎沅也是。她大病初愈,两颊婴儿肥都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