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期末考了。”她附了这样的文字。
三天前黎江拿到了真正的鉴定报告。
这个十八岁以前都缺席在他们生活中的、自以为单亲家庭抚养长大的小秘书才是父亲的儿子。
若干年来在黎家小心翼翼、装聋作哑,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黎沅,却不是父亲的女儿。
他将这两份鉴定报告用打火机点燃,扔进垃圾堆里。
两份报告的灰烬混合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黎沅,姜行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姜瑞。当天他走了,只带了单薄的行李,留了封信说是去祈福,一去不归。有人见到过他,差点认不出了,他在街上的小饭店里打杂,头发板结,一天八小时,不收钱。
两个年轻人身世的秘密可能如报告上的文字一样消失在世界上,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准备得怎么样?”衡南用一根手指慢慢地打字。
“还没有复习。”黎沅说,“我可能要留级了。”
“……”
“但我要好好学习的。”黎沅回头看了一眼垂头剥着香蕉的年轻人,又回复道,“因为我可能没办法像你一样嫁个有钱老公了。”
一切扭曲、错乱和充斥私心的关系就此斩断,不再蔓延。
小秘书还做单亲家庭的小秘书,私生女还做逐渐找回自信的私生女,简简单单。
姜瑞出ICU的当天,黎向巍进了ICU。
他的舌头缝合了,但出血量太大,且浑身扎着的玻璃取不干净,引起反复感染,浑身缠满绷带,痛苦不堪,至今只能靠打吗啡和用医疗设备烧钱吊命。按黎浚的话说,黎家多灾多难。
他这话说得极其装模作样。
因为这灾难对他没有实感。只要父亲不死,他可以一直掏钱,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矿山。他坐在自己开着冷气的办公室里,又听不到医院病房里彻夜的哀叫。
他发邮件咨询过盛君殊:应该把挖出来的母亲的骨灰盒挪回家中祭拜,还是埋进它本该在的高级墓园?
当时盛君殊在洗澡,衡南替他回复了一条:“埋进老屋。每年你们去那里烧纸,说不定还能聊两句:)”
黎浚再也没回过邮件,估计被吓坏了。
“……你有那个过吗?”黎沅悄悄地问她。
青春期的小女孩,对“那个”真是好感兴趣。
“你有么?”衡南眼睫微动,斜眼睨着坐在旁边的人十指纷飞地打键盘,也用包好的手掌将手机屏幕遮挡,又一字字删掉,“没有。你想给我什么建议吗?”
“天啊,你们都结婚了还没有啊。”黎沅惊叹,同情心泛滥,“其实我也没有……但!我在网上找了一些攻略,可以给你参考。”
衡南冷漠地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
“女上比较容易,那个。”
“?”
什么意思。
“比较容易到。你可以试试。”
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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