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知本来无意跟她争执这些,这还是二人初次正面冲突,她呼出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把话说开。
“没有人不想生活在健康的家庭里,我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绝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辩解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因为上一辈的错误和恩怨,我就活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说完,沈岁知倏地笑了声,讽刺道:“是,你也苦,你也无辜,那就别矫情兮兮的比谁更委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出生就带原罪,既然你和你妈这么恨我,不如干脆杀了我,还省得我每天思考怎么自杀不给别人带来麻烦。”
天知道她这么多年来都快憋死了,她也烦自己也恨自己,可但凡这世上还有念想,她还是要活,她难道就活该承受这些恶意?
沈岁知对于家庭伦理十分厌恶,偏偏自己的人生深陷其中,纠缠这么久也算是累得没脾气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干脆都倒出来,总不能自己憋着难受。
沈心语被她这番话噎得无言以对,怔怔地看着她,好像还没有从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
这是她们二人第一次当面起争执,也是沈岁知第一次就出身问题说那么多话,沈心语这么多年来被南婉种植的思想根深蒂固,此时徒然遭到撼动,她只觉得茫然。
到底谁的错更重,到底谁是最委屈的?
沈心语此时才发现,她自己竟然也比较不出来一个结果。
“行了,这趟也是白来。”沈岁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回是真相信沈擎不在了,否则早在她们吵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我走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顺便跟你妈说声,我不管她打什么注意,只要别算计到我和我妈头上,我才懒得掺和。”沈岁知撂下这句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侧了下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什么心理,却意外看到沈心语不声不响地低下头。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快速滴落,如果不是被阳光照耀到,沈岁知根本不会发现。
她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胸腔没来由溢出几分酸涩,最终她仍旧不发一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家。
再次站在阳光下,沈岁知抬头看了看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想找晏楚和要薄荷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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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办公桌上的文件规规整整摞在一旁,晏楚和坐在桌前依次审阅,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纸张掀动的细微声响。
徐助理在旁边恪尽职守地站着,等待吩咐,表面上正儿八经,实则一直在偷偷数晏总这是第几次瞥手机。
虽然晏楚和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徐助理辅佐他多年,自然清楚自家总裁认真工作时是什么状态,现在这样显然是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晏楚和阖上文件,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旁边的手机,再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又来了又来了,第七次了。
徐助理在心中暗自计数,想着十有八九就是在等沈小姐的消息,毕竟人下车时还说会打电话联系,没想到晏总还真认认真真在这儿等着。
晏楚和将刚提交的企划案拿到手中,看了没多久,便掀起眼帘,问:“今天公司的信号有问题?”
徐助理面不改色,沉着回复:“目前没有员工反应相关问题。”
晏楚和闻言眉间微拢,几秒后,他得出结论:“那应该是我手机坏了。”
徐助理:“……”
完了,有点儿控制不住嘴角。
徐助理闭了闭眼,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表情,淡声道:“您十分钟前刚接了程总的电话。”
晏楚和没再开口,继续神情淡然地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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