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陆朝宗帮凶的苏致雅在看到苏阮那副难看的面色时,也是十分识趣的独自一人坐在一旁饮茶。
苏阮垂眸坐在绣墩上,外头是扰人的哀痛哭泣声。
其实现下想来,那日乞巧宴上这陆朝宗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就是在暗喻这宜春郡主与他的交易。
宜春郡主心甘情愿的用陈郡王的性命来换取陈郡王妃和宜华世子的陈郡王位,她被陆朝宗抓住了心内渴望,加以利用。
但反过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互惠互利,只是苏阮没有想到,这宜春郡主的心如此之狠,竟然下毒致那陈郡王在抛举青铜鼎器时吐血而亡。
所以当时那陈郡王在与厉蕴贺比试时,若是未先用过那毒,还不一定会输。
“大哥。”苏阮侧眸,往苏致雅的方向看去。
听到苏阮唤自己,苏致雅赶紧端着茶碗坐了过去,因为心虚,所以有些殷勤,“怎么了?”
“宜春郡主与陈郡王的关系不好吗?不然怎么会下毒害那陈郡王呢?”苏阮压着声音,用只她和苏致雅听得见的气音道。
听到苏阮提下毒一事,苏致雅立刻便道:“是摄政王与你说的?”
“嗯。”苏阮点了点头。
当时苏阮听陆朝宗说这话时,震惊非常,她还当那陈郡王真是与厉蕴贺比试时出的事,但转念一想,若是在比试时出事,又怎么会与宜春郡主搭上关系,所以原来是这宜春郡主对陈郡王下了毒。
苏致雅微微颔首道:“陈郡王妻妾无数,那些女人好妒善忌,陈郡王妃性柔易欺,生一子一女后身子欠安,陈郡王不管不顾,致使其被逼进尼姑奄带发修行,宜春郡主与宜华世子不知内情,满以为那陈郡王妃被陈郡王害死,因此对陈郡王怨恨有加。”
“那如此说来,这宜春郡主和宜华世子与陈郡王的关系确实不好?陆朝宗用陈郡王妃当诱饵,迫使那宜春郡主对陈郡王下了毒手。”
“对。”苏致雅点头道:“有些事情表面看着风光,实际里头龌蹉的很,陈郡王不管内宅之事,陈郡王妃这当家主母又不在,宜春郡主与宜华世子一对孤姐寡弟,在陈郡王府内的艰辛显而易见。”
“……所以宜春郡主就下手了?”其实苏阮还是有些不能苟同,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还是血脉相连的亲父。
“咳,其实……”苏致雅突然轻咳一声,面露尴尬道:“致使宜春郡主下手的原因,还有一个。”
“是什么?”苏阮好奇道。
苏致雅犹豫片刻,才缓慢开口,“陈郡王先年染上了豢养娈童的毛病,瞧见宜华世子长相秀美,便心生恶意。”
苏致雅点到即止,知道苏阮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可那宜华世子是他的亲生子……”苏阮瞪着一双眼,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阿阮你还小,不知事,豢养娈童这种事,陈郡还算少的,这最多的,是在宋陵城,沾点权贵氏族的,皆以此为荣。”
苏阮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但如此说来,那宜春郡主爱弟心切,做出此等事来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一边是情深义重的亲母和幼弟,一边是性情难堪的亲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其实说,此事占了大便宜的还是宜春郡主。”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苏致雅摇头道:“若没有摄政王辅助,宜春郡主想要拿下陈郡王,怕是不容易。”
听到苏致雅提到陆朝宗,苏阮紧了紧手里的绣帕,面露紧张神色。
“大哥,你今日带我来这陈郡王府吊唁,是知道那陆朝宗会在,是吗?”苏阮垂着眉眼,说话时细声细语的十分软绵,但苏致雅却知道,他这妹妹怕是在生他的气了。
“我是知那摄政王会来,但却没想到……”没想到苏阮会这么巧的撞到了那陆朝宗的手心里。
其实原本苏致雅领着苏阮来,只是想确认瞧瞧那陆朝宗对苏阮的态度,毕竟那日乞巧宴回来后,苏阮的心绪便一直不是很稳,苏致雅大致能猜到这到底是因为何事,却是不想将羊送进了虎口。
“阿阮,我本不想把你卷进来的,这水太脏,任谁都不会干净。”
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因为常年执笔的关系,所以苏致雅的骨节指腹处有厚茧,白皙修长,读书习字的手上原本应沾着墨香,此刻却覆着一层血腥气,怎么洗,都洗不掉。
“阿阮,你现在抽不得身了。”低叹似得吐出这句话,苏致雅的脸上显出几分悔意,“是我自作主张,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