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端着海鲜粥进来,獳羊肩低头站着,不过鼻子稍微动了动,似乎是闻到了海鲜粥的美味,眼眸也微微睁大,那感觉特别灵动。
祁律走进来,把海鲜粥放在案子上,笑着说:“小羊,来。”
獳羊肩抬头看了一眼祁律,祁律对他招招手,但是獳羊肩还是有些戒备,没有立刻走过去,往前蹭了两步,又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祁律没有再叫他,而是将小豆的盖子打开,把粥端出来,然后又把小菜儿全都摆出来,笑着说:“啊呀,真香啊,不知道小羊饿不饿?”
獳羊肩似乎是饿极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粥水和小菜儿,白皙的脖颈上小巧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眼巴巴的看着,似乎终于抵不住诱惑走了过来。
祁律把粥水放在獳羊肩面前,说:“吃罢,烫,慢慢吃。”
獳羊肩从祁律手中接过吃粥的小匕,起初还有些犹豫,毕竟他是一个卑微的小童,也就是奴隶,从没在君子面前吃过东西,更别说是这样讲究的饭食了,平日里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主人家不欢心的话,便没有的吃,欢心的话,就赏给他一些馊食。而眼前这饭食,不只是香,而且美观,是全新的,并不是谁吃剩下的。
祁律说:“吃啊,别愣着。”
獳羊肩试探的舀起一勺粥来,塞进口中,他的双眼微微狭长,鼻梁高挺,嘴唇小而薄,这种面相便有些清冷,而此时此刻,獳羊肩一口海鲜粥下肚,登时睁大了眼睛,黑溜溜的眼眸满眼都是“好吃”两个字。
祁律笑起来,他是十分自信的,这天底下,恐怕没有自己用美食收服不了的人!
海鲜粥很烫,尤其粥水不爱散热,獳羊肩一面吃一面“嘶嘶”的呼热气,额头上滚着汗水,却不敢放手,满满一大锅的粥水,獳羊肩那小身板儿竟然全都吃了下去,吃了一个精光。
祁律托着腮帮子,靠在案上,看着獳羊肩吃饭,如果问祁律最喜欢什么事儿,那必然是理膳了。其次喜欢什么事儿,那必然是看别人享用自己做出来的膳食,看到食客吃得喜不自禁,大快朵颐,又十分满足的模样,祁律心里也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獳羊肩把小豆抱起来,恨不能钻进小豆里把粥水全都蹭干净,吃完之后,脸颊上还挂着粥水的米粒子。
祁律轻笑一声,用帕子将米粒子擦掉,獳羊肩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
祁律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獳羊肩扶起来,说:“你多大了?”
小绵羊吃了海鲜粥,似乎不是那么害怕祁律了,但还是有些怯生生,声音很小的说:“小臣……今年十七。”
“十七?!”祁律的声音不由拔高,獳羊肩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害怕的偷看祁律。
祁律咳嗽了一声,说:“没事没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竟有十七岁?”
獳羊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撑死了十六岁,没成想竟然有十七岁,而且根据獳羊肩的说辞,马上就要十八岁了,祁律不由联想到了天子姬林,姬林好似也是这个年岁,说起来只比獳羊肩大一些,但是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年龄的模样。
祁律问獳羊肩问题,他便老老实实的回答,祁律见他总是不抬头,瞥眼一看,原来獳羊肩的脸上肿了大半边,定然是之前卫州吁打的,那巴掌大的脸蛋红红的,飞起来老高。
祁律一看这模样,气性便上来了,说:“你的脸肿了,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獳羊肩一听,连忙跪在地上,说:“小臣不敢,小臣不敢。”
姬林在太室中转磨,天黑之后立刻便躺在榻上,双手合十在身前,闭着眼睛,仿佛一个睡美人儿,就等着今日子时,自己能穿到小土狗的身上,去看看祁律与那獳羊肩到底如何。
这还是第一次,姬林盼着变成小土狗。姬林有些恍然,其实有的时候变成小土狗,也挺方便的,之前倘或不是自己变成了小土狗,也无法识破王子狐的诡计。
姬林躺在榻上,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唰!”的一瞬,头晕目眩,似乎要变了……
紧跟着便听到自己耳边传来“太傅、太傅……小臣不敢”等等声音,那声音一听,又急又促,听起来好像祁律正在对那温温顺顺的小羊动粗一样!
之前祁律对獳羊肩的态度,便莫名的亲和,笑的那叫一个温柔,眼睛发光,恨不能好似一只大灰狼,回去之后姬林便多想了一些,觉得祁律可能是喜欢年纪小的。
如今变成了小土狗,又听到小绵羊的推拒之声,还有祁律的声音说:“乖乖别动,你若是乱动,我可是会弄疼你的。”
龌蹉……
实在太过龌蹉!
“嗷呜!”小土狗猛地挣开一双大眼睛,登时看到了“用强”的祁太傅大灰狼,和“欲拒还迎”的獳羊肩小绵羊。
然……
眼前的情形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祁律正托着獳羊肩的下巴,虽然距离是稍微有点子近,但好像并不是用强,正在给獳羊肩擦脸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