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是单纯的上药……
小土狗眨了眨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一时间有些懵了。
而獳羊肩呢,他口称不敢,也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不敢,试想想看,祁太傅可是当朝太傅,天子的老师,而獳羊肩是一个奴隶,这简直天壤之别,獳羊肩以前的主子是卫州吁,天天对他呼来喝去,不是打就是骂,因此主子与奴隶的区别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此时怎么敢让主上为自己上药。
祁律一副“霸道”的模样,托着獳羊肩的下巴,见到獳羊肩要跑,另外一手竟然直接搂住了獳羊肩的腰,将他固定住,不让他跑,那模样相当的霸气,不容置喙。
獳羊肩一愣,被带到了祁律怀里,两个人距离越发的近,獳羊肩甚至能看到祁律面颊上的小绒毛,脸上不由突然一红,抿着嘴唇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了。
祁律笑着说:“乖乖的便对了,你这小脸蛋如果不上药,恐怕要留疤……”
说着,神色一敛,似乎看到了獳羊肩身上更多的伤口。獳羊肩穿的是祁律的衣裳,衣领子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还能看到他一侧消瘦的肩头,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看便是被打的,有的结痂了,有的还红着,似乎感染了要化脓。
祁律的火气当即便升起来,冷笑一声,说:“卫州吁那个畜生,根本就是把人命当玩笑。”
獳羊肩不敢说话,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祁律本想给他把身上的伤口一同上药,可是看獳羊肩这个模样,不知他会不会把自己也想成禽兽,便将药塞在他的手心里,说:“你身上还有伤口,自己上药,每日都要上药,可知道了?”
獳羊肩呆呆的看着祁律,眼神有些麻木,又有点懵懂,随即也不知怎的,一双眼眶突然发红,眼泪仿佛决堤一般,说来便来,无声的落泪。
祁律瞬间慌了,说:“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哭?”
獳羊肩没有啜泣,只是眼睛一片通红,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简直就是无声的狂风暴雨,吓得祁律更是手足无措,他这人不怕别人耍无赖,不怕别人犯浑,唯独怕人哭,哭的祁律直心慌。
獳羊肩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小臣不过一介下贱奴隶,如何能承受太傅的水米之恩,怕是无以偿还。”
祁律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松了口气,笑着说:“没办法偿还,那便以身抵债罢,日后便跟着我,天天喝海鲜粥,日日吃美味佳肴,可好?”
他这么一说,獳羊肩哭的更凶了,“呜——”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扎在祁律肩膀上,呜咽不断。
小土狗“嗷呜!”了一声,海鲜粥?寡人方才听到了甚么?祁律熬得海鲜粥,不是寡人先前预定的么?
果不其然,案几上一只小豆,里面是空的,但是散发着一股海鲜的幽幽鲜味儿。
姬林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儿,说好了给寡人熬粥,现在跑到了一个小童肚子里,寡人的太傅还对一个小童如此之温柔。
倘或太傅的温柔要分给一个小童,那日后对待寡人的温柔,岂不是要少一份?
姬林完全没多想,仿佛一只争宠的小狗子,立刻扑上去,圆滚滚的小身板儿挤在祁律和獳羊肩中间,用爪子使劲推着獳羊肩,不让他靠在祁律身上。
祁律转头一看,说:“嗯?儿子你醒了?这些天怎么总是白天睡晚上才醒?”
祁律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狗儿子那是堂堂天子。他将小狗子抱起来,说:“乖儿子,爸爸要睡觉了,你来陪睡罢。”
姬林被祁律抱起来,挂在祁律的肩膀上,蹭了好几下,全没注意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得瑟”,回头还得意的看向獳羊肩,满满都是炫耀。
第二日一大早,祁律还在睡梦中,耳边便传来软软糯糯的嗓音:“太傅,太傅起身了。”
“太傅?醒一醒。”
祁律“唔——”了一声,犹在梦中,迷迷糊糊看到身边有人,一个翻身,直接将那人抱在怀中,还说着梦话:“嗯?枕头精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瘦,要充点棉花啊,抱着才有手感……”
经过昨日的事情,獳羊肩已经成为了祁律的贴身小童,今日一早,准备侍奉祁律洗漱更衣,哪知道祁律看起来很是“正派”,但是晨起时候赖床的不行,还迷迷糊糊一把抱住了獳羊肩。
獳羊肩身子骨很瘦弱,直接被他一抱,两个人一起倒在榻上,祁律死死搂着他,八爪鱼一样,獳羊肩吓了一跳,随即面颊瞬间红透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祁律犹在睡梦之中,还在想着,这枕头精怎么突然瘦了,又瘦又小的,抱着没什么满足感,转念一想,不对,压根没有枕头精,上一任枕头精分明是天子姬林!
祁律“腾!”睁开眼睛,一睁眼正好对上了獳羊肩红扑扑的面容,这才发现自己像个“禽兽”一样抱着小绵羊,赶紧松开手,捋顺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说:“早晨了么?”
獳羊肩赶紧退下榻去,捧着衣衫,说:“已然早晨了,请太傅更衣,方才宫里来了寺人,说是天子请太傅路寝宫谒见。”
又见?
每天一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跑到路寝宫去,祁律揉了揉额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天子会不会太黏自己了?
祁律手忙脚乱的洗漱,不忘了带上自己的海鲜粥,提着食合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