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向我微微躬了身子致谢,清秀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两抹浅浅的红晕。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地方,长得好看又没有自保能力,其实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无论是男还是女。
后来,果然听说他时常被客人骚扰,不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到最后都没有被得逞。
又过了段时日,我在无意间得知,那些曾经对他试图不轨的客人都在事后或病或死或离开,下场惨淡。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或是联系,我不清楚,也没有兴趣。
他每隔几日便会来为我伴奏,我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每次都是他弹琴我吹箫,并无什么多余的言语。
一天,来了位颇有势力的贵客,雍城护卫军统领,马武。
此人是个标准的莽汉,却偏要学别人的附庸风雅,不惜花大价钱来我这里听曲。
我本想随便敷衍一下打发了他,不料他竟看上了柳音,先是污言秽语,旋即动手动脚。
按道理,我是不该管的。因为他兽行的对象并不是我,因为只要客人高兴,可以对一个地位卑下的乐师肆意妄为。
但是,我看到柳音奋力挣扎时紧抿的唇角,竟鬼使神差般上前想要阻止,结果惹恼了马武,随手抓起桌上的木琴便向我当头砸了过来。那琴虽不是很沉,然而在武功高强的人手里却足以变为杀人的利器。
我心中苦笑,平生第一次管闲事,就招来了杀生之祸,真是活该。
闭目等死,耳中只听得一声巨响,身上却无痛感。睁开眼睛,便见柳音挡在我的前面,左臂的衣袖裂开,露出深可见骨的大口子,染红了半边白衫。他静静地站着,瘦削的肩背挺直,面色越加苍白,却并无痛色更无惧色,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马武觉得扫兴,大怒离去。
我在生死线上走了个来回,一时也不由得有些愣怔。待到反应过来,柳音已然离去,带走了断琴,只留下几滩鲜红的血迹。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了伤药去了他独居的小院。
毕竟,他也算是为了救我,而且,从来没有人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挡去伤害。
那个小院地处偏僻,离了丝竹喧嚣,在这样无星无月的午夜倒别有一番独特的寂然。
屋里一灯如豆,推开门便能闻到血腥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很奇特。
柳音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头,倚墙抱臂,身子微微蜷缩略有颤抖。昏黄的灯光下,依然能见其面白若雪,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颊边不停滚落。
“你……”
很久未曾关心过别人的我忽地嘴拙起来,不知当说什么。
他抬眼看着我,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笑了笑:“我没事,皮肉伤罢了,自己上点药就行。”
“哦……那你上过药了?”
“嗯。”
我点点头,将手中的药瓶悄悄放入袖中,想了想,又道:“我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可能比你自己的效果会好些。”
他又是一笑:“多谢姑娘的好意,我的药虽然并不名贵,但是见效很快。”
“恐怕这样的药性太强,敷上的时候会很疼吧?”
“习惯了。”
我一愣,下意识:“啊?”了一下。
他抬手以袖擦去满头满脸的冷汗,淡淡道了一声:“我疼习惯了。”
那药的效果确实惊人,没过几天,柳音便又抱着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许是有了一次共患难的经历,我与他之间的隔阂也像是消了不少,偶尔也会随口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