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咝……!”
前面是有人掉下来的声音,后面是抽冷气的声音。
韩贝贝是把另外只脚也给扭了,骂骂咧咧地,一边揉着一边一屁股坐在韩武旁边。
“你……”韩武眼睛都瞪凸了,如果不是没力气,简直就要扑上去掐他脖子,“老子好不容易才给顶上去……你又跳下来做什么……你你糟蹋我的血汗知不知道……”
“爹你个屁!”韩贝贝却道,“老子这辈子没儿子,也等不了你下辈子,就这样吧。”
说完,一伸手把韩武给抱住,上半身拖进自己怀里,牢牢箍住。接着把手覆在韩武手上,十指交握,“这样也算私奔了,又没说要奔到哪里去,只要是两个人就好了。”
韩武愣了愣,认命地叹了口气,头一仰靠在他肩上。
两人像冬日里互相拥抱取暖的小动物,紧紧地靠在一块。言语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至于什么你情我爱,更没有什么必要说了,既然心里清楚,如果真有那力气,还不如用来活塞运动,费那口舌干嘛。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的确是一种悲哀。但若要是有人陪着你,那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韩武突然手指头动了一动,皱着眉头,弱弱地说,“那要是我们俩烧成一块了……谁还分得出来啊……”
“你骨头比我粗,行了吧?”韩贝贝无力地道,“再说了,认识我们的都死这楼里了,谁还高兴分?”
“也是……”
“谁说的!我还在哪!”那墙上头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韩武韩贝贝给吓了一大跳,齐齐抬起头。那高高院墙上冒个小小的脑袋,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
“酒心!”韩贝贝惊道。
“是幻觉,是幻觉……”韩武总觉得是自己要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酒心在那头折腾了一阵,不一会儿一个梯子架进来,差点砸到他们俩头上。蹬蹬蹬从那上面下来,一边帮着韩贝贝把韩武往上面推,一边说,“不是你教我的,找个月黑风高的把他们给‘做’了,收拾收拾值钱东西跑?哎!他们值钱东西可多了,搬了我整两天呢,可累死我了!”
院外停着一辆马车,透过车窗隐约能看见里头金灿灿的一堆。
韩武韩贝贝站在马车边,目瞪口呆,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韩酒心。
“那样看着我做什么?”韩酒心挺奇怪的,把韩武扶到车边坐下,道,“你们自己找大夫了啊,我还进去救人呢,对了!小文哥呢?!没跟你们一起?!”
韩武韩贝贝呆滞的目光猛地一缩,忙抬头望去——梨院那个方向,已经是火海茫茫。
韩贝贝腿一软就坐了下去,韩武也是面色惨白。
韩酒心又不是真傻,一看他们这反应也猜了大概,眼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回了头架了梯子又往上面重新爬,一边爬一边哭喊着,“文哥!!文哥——”
韩贝贝忙扑上去抱住他,“你现在去也是白白送死!都烧起来了!都烧起来了啊!”
韩酒心一使劲就挣开了韩贝贝,攀着梯子继续往上爬。韩贝贝只能抓着梯子就往旁边推倒。
韩酒心于是连梯子带人从半空中跌落在地,被压在梯子下头,爬了好几下都爬不起来,趴在地上抱头号啕大哭。
他越哭越惨,越哭越戚戚,一边哭一边喊着“我错了,是我错了”。拳头狠狠锤在地上,锤得血都溅了起来。
韩贝贝在他身边站了半晌,手要去挨上他,却又收了回来。良久,转身一瘸一拐,默默地靠回韩武身边,搂住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