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钥靠在他的怀里,无力挣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啸天慌张地问着唯一知道情况的骆小笑,又转首向一旁惊呆了的仆人狂吼:“去请大夫来!快!”
“啸天,他是犯人啊!”吕念涵愤怒地提醒。
“我看一切都是你的设计还差不多,小钥根本不可能是背叛的人,他……”
“小笑……”水钥出声想阻止他。
“你别阻止我,我要说,凭什么对错都让你一个人承担。”路小笑吼回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
“小钥不可能是背叛者,那天沈家那群花痴对堡主下了药,我根本还来没来得及阻止堡主药力发作。那时候是由水钥在旁照顾堡主的,药力发作的时候,他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失去理智的堡主,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堡主……奄奄一息的小钥隔天就发高烧,别说下床了,连说话都有困难,怎么可能听你们的什么混帐讨论,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背叛者!而且我跟小信还有小钥已经约定好了,等小信回来就在祠堂发誓要当结义兄弟,他才不会害小信,我们早说好的……”可是小信违约了,他没回来,没回来……
路小笑忍不住的泪水又很不争气地掉落。
事实像打电一样轰得每个人一片迷茫,有好一段时间的静止用来整理混乱无章的思绪。
惭愧、震惊、心疼、自责、愤怒都不足以用形容冷啸天现在心里的感觉。跟水钥的不顾一切,勇于付出、承担所有的情感相比,他薄弱的情感变得可笑至极,亏他还想要好好保护他不受伤害,结果伤害他最深的人就是自己。
不论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他都无知地将他打入地狱,令他一个人承受煎熬。
最卑鄙的人是他,最无耻的人是他,欺骗的人是他,背叛的人也是他。
吕念涵猛地推出一脸惊慌无辜的接生婆。“可是他的确是穆怜云,是穆文乔的儿子,他……”明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可她仍想试着改变冷啸天的心。
“闭嘴!闭嘴!闭嘴!”打不过她,骆小笑只好用声音压过她。“水钥根本就不是什么穆怜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属于凡间。
这话更惊人了,可没有人不相信,因为大家一直有这种感觉。水钥除了拥有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俊容之外,还有一股飘忽的气质,如袅袅山岚,风吹即散。
“为什么这么说?”冉晨风勉强可以说是当场最镇定的一个人。
“水钥只能在这里待半年的时间,如果超过半年不肯回去,就会魂飞魄散而死。可是小钥他一直不肯回去,他想留在堡主的身边,结果就像现在一样一直吐血,人一天比一天虚弱。这几天他为了找到可以留在这里的办法,更是跑遍了整个眉山镇,身体无法负荷这种劳累,前天连续昏过去好几次,今天才稍微好一点,结果你们却这么对他!”猪头!猪头!不管是谁都是瞎了眼的猪头。
路小笑的话一句句重创为水钥的傻而脆弱不堪的心,这一段话让那颗心完全粉碎。
“钥……”冷啸天紧抱着怀里毫无动静的水钥。
“钥?”他轻摇怀里的人儿,依然一点动静也无。
“钥!”他惊慌了,忙伸手查探水钥的鼻息。
幸好还有呼吸,钥没事,他只是昏过去而已,没事的。“怎么让他留下来?你说,怎么让他留下来?”他不能让水钥魂飞魄散,他也不愿让他回去,他不能失去他。
路小笑立刻将那天遇见那个婆婆的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冷啸天抱起水钥毫无知觉的身体,立刻下令,要啸龙堡所有的人马寻找寻那个老婆婆跟水靖两人,非找到这两个人不可!失去心爱的人那种痛楚他尝过太多,感受太深,上天不能再从他身边夺走任何人。
就算他的钥是天上的人,老天既然将他送到他的身边,就不能再夺走他。
这一次若失去了他,他连活来下来的力量也将跟着失去,水钥的生命已经跟他的紧紧相系,他断他也断。
啸龙堡的寻人告示,在一夕之间传遍了每一个有啸龙堡人手分部的城镇。
正好离开北呜庄的水靖跟伍蝶衣,人才刚步入第二个目标金枪堡,还没来得及询问堡主是否认识一个叫作水钥的人,金枪堡堡主魏邵山便先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水钥的人。
他的问题让水靖几乎泪水盈眶。
“水钥在你这里吗?”太好了,从北呜庄到金枪堡他可又走了五百里路,都快累死他了。
北呜庄往东五百里是金枪堡,往北七百里是啸龙堡。金枪堡与啸在堡之间还是要走回北呜庄再往北。这路可长了,整整千余里之远。
魏邵山笑着摇头,“昨日我们才刚接到啸龙堡的信涵,希望我们能帮忙找这样一个相貌的人。”他拿出一张水墨人物肖像图给水靖瞧,那是冷啸龙天命人仿水钥所画的图多画几张发送出去的。
闻言,水靖差点没软倒在地。
“你的意思是,你这里没一个叫水钥的人?”本来他心里头还存着一点点希望,毕竟一千余里的路对他这个来自未来、又不耐操的人实是非常累人,这其中还有讨人厌的山路,他绝对会累死在半路上。
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苦楚,魏邵山同情地对他摇头。
水靖这才心不甘情愿地叹了一口气。
“我晓得了,多谢堡主相助。”
一旁的伍蝶衣看着他疲累的脸庞,别人难以察觉的心疼掠过她双眼。“休息几天再走。”在一起三年,她明白他只是一个斯文人,虽比一般的文人雅士强壮,也懂得奇怪的防身技巧,可是三年来的四处奔波可就有些承受不起。连有深厚内力的她也觉得累,更何况是他。
水靖懂得她的体贴,温柔回以一笑。
“没关系的,都已经知道目的地,干脆就直接冲到底,到时候再休息。而且我点担心小钥,也许他正需要我的帮助。”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一直没有动静的水钥不会突然如此盛大的找起他来。
或许,小钥也正面临当初他所要做的抉择。
摸摸怀里的寒魄剑,这可是他找了好久的东西,小钥应该会需要它。
水钥幽幽自黑暗中醒来,甫睁开眼就发觉这里既不是地牢,也不是他在梅轩的房间,而是他所熟悉的冷啸天的寝室。
拧起秀眉往一旁看去,水钥就看见正在桌旁将药壶里的汤药入倒入碗中的冷啸天。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全身都使不上力,这种感觉就像刚动完手术,麻醉药效未退一样。
“你醒了!”端药回身便瞧见睁开眼睛的水钥,冷啸天激动得连手都开始颤抖。
他已经昏迷了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还吐了一次血,让他的心漏跳了好多拍,他几乎以为他打算就离开他。
水钥瞧着他憔翠的脸色及明显消瘦的模样,知道他搞了照顾他,一定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心里头一边是感动,一边又想起之前他不信任的冷漠神色。不管是哪一边的感觉,都带着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