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垚又找人安排了探视,因军中之人已经离开了,张书颜就穿着斗篷带着帷帽跟着一起前去探望。
因天气寒冷,秋菊带了些厚实的里袄、一些吃食,还有一小瓶预防风寒的药丸和一小包红参片。
那张书颜初进牢房,感到那牢里寒气逼人,气味也是难闻,真不知道玉儿她们该怎么忍受这苦楚。
待来到牢房外,那牢头将牢门打开,“典狱长吩咐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有事就抓紧说罢。”张书颜等人谢了。那小厮给了牢头约半两银子,那人乐滋滋的走了。
张书颜等人赶紧进了牢房,小厮在外头守着。玉儿听到了动静,扶着母亲缓缓站起来。
张书颜见到赵家母女,只见二人消瘦了许多,看起来也甚是憔悴,定是思虑过甚。
张书颜大步走去,双手搀着两人,眼含热泪,“夫人,玉儿你们受苦了。”
梁氏面有感激之色,“张夫子,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县里竟然还是你帮着我们转圜,请受我等一拜。”说着领着玉儿一起给张书颜行了一个大礼,那张书颜不敢受赶紧将两人扶着,怎奈力气不济,只得生生的受了,那秋菊也跟着磕了个头。张书颜赶紧扶着梁氏坐在那破旧的木床边。
书颜环顾四周,虽说是个单间,但那牢房内仍非常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边上还有一个木桶,整个牢里都是一股怪味。那旧的木床上铺着一床不知道什么人留下来的破旧床褥,不仅潮湿还有一股霉的味道,张书颜不自觉的用那手绢遮住鼻子。
梁氏握着张书颜的手感激道,“多谢张夫子找人给我们换了这地方,至少不用和那许多人挤在一起了。”
张书颜愧道,“本应早些安排的,怎料那军中之人一直在,所以让两位多受了几日苦。”
玉儿道,“夫子言重了,这已经很好了。”
张书颜抚摸着玉儿那憔悴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分。
秋菊道,“夫人小姐,夫子让我带了些吃食、药品和厚衣裳过来了,我都放在桌上了。”
梁氏问道,“张夫子,不知您有没有我家老爷最新的消息?”
张书颜说道,“我家相公官位低微很多消息都接触不到,若有那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梁氏看了玉儿一眼,玉儿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两张银票共计一千两递给了张书颜,“夫子,这是我贴身藏着的,没有被搜走,外面有些托关系打听消息都需要使银子,您拿着。”
张书颜道,“这怎么使得?”
玉儿道,“请夫子拿着吧,我和母亲在这牢里也用不了这许多,反倒是夫子在外面能帮着转圜一二。”
张书颜想想就收下了,“请放心,我定会将这些银钱花在该花的地方。”后又将怀中的荷包拿了出来,“玉儿,这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你也留着,可以拿来给那些个狱卒换些热食等。”
玉儿收下了,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嘱咐那秋菊道,“秋菊,原来的牢房里有位姓李的女子因那赋税苛重无钱缴纳,才被家人推出来顶罪下了大牢。这几天她帮着照顾我母亲,也算是对我有恩,你去将她欠的赋税补了,再给她些许银子让她归家去吧。”
秋菊擦擦泪水,点头道,“我知道了小姐,一会我就去办。”
此时外面的小厮提醒道,“夫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玉儿虽是不舍,可也只得催着她们走了。玉儿清点了物品,都是可用的。玉儿心里暖暖的,虽说这几日看尽了冷眼,可还有关心自己的夫子和忠心的奴婢,似乎那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若是父兄能平安归来,就算削职为民也是认了。
这边李管家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来到赵家门外,只见大门紧闭,门前冷清异常。李管家一看形势不对,赶紧离开,去往那梁家。
梁家是赵玉红的外祖家,玉儿的外祖父梁尚原本凭着多年的军功前两年得了四品的官职,后因朝廷内外战略不一致导致局部打了几次败仗,最后责任算在了主帅头上,梁家也受到了牵连。梁尚官职未降,但梁氏的大哥梁柏却被降了级,目前领的是个闲差;梁家老二三年前接替梁柏去那岭南戍边去了。
那李管家不敢走正门,于是悄悄来到侧门,开门的是一个婆子。那李管家扯了个谎说自己是梁家的一位远方亲戚,要求见大爷也就是梁柏,说罢塞了十来个大钱。
那小厮以为是哪个想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禀报了管家。那管家请示了梁柏,梁柏此时正在为妹妹家的事情烦恼,随口说道,“若是哪个穷亲戚,拿个几两银子打了去。”那管家方才领命而去。
来到侧门,那管家才现原来来的是大姑奶奶家的李管家。只见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李兄,怎么是你?大小姐也回京了?”
那李管家假意不清楚形势的说道,“夫人没来,是托我回来打听我家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刚去了赵家,感觉有些不对劲,就想着先来咱府上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管家道,“你先等等,我去请示下大爷。”说罢,先将那李管家请进了门,让人给安排到门房先歇息。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管家匆匆而来,“李兄,快跟我走。”说罢两人一路疾行来到小书房里。
那管家将人请进去后,就亲自在门外把守伺候着。
只见那书房内正坐着一位须半白的老者,一旁站着位中年的健壮男子。
李管家一见,立马行了个大礼,“梁家老太爷,梁家大爷,我家老爷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还请两位想想办法先救救他们。”
梁柏赶紧伸手扶了一把,“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坐下。”
李管家坚持站着,梁家人也没有强求。
梁柏道,“我们也是前日得到消息方知妹夫出了事,只是我们前两日才派人传递消息去妹妹那里,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李管家道,“前几日夫人已经得到消息,让我赶紧回京城想办法。我刚出城门时就听闻已经有那军中之人奉命去拿我家夫人和小姐了。刚才我到了赵家,现有些不妥就没有敢进府,想着先来这里打听些消息。”
梁柏叹气道,“恐怕你还不知,志儿被卸了官职已经被看管起来了,我那外甥媳妇身怀六甲也被下了大牢,还有那赫儿虽然才有五岁,但也跟着他母亲一起被关进了女牢。赵家现在也是急的犹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李管家大惊,“大奶奶还怀着孕呢,难道赵家大爷和老夫人管不了吗?”
梁家大爷道,“出了此等事,那赵坚代表赵家已经递了请罪的折子,其他事情我们就不知了。只是赵毅父子现在生死不知,故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无人知晓,若是有人将那冒进战败的大帽子或者还有其他的罪名扣在他们的头上那就不好说了。”
李管家听了,心中惶恐,“我家老爷和大少爷对朝廷忠心耿耿万不会做出那不妥之事。还请两位老爷想想办法,让我能得见赵家大爷和我家二公子,不论如何先保住阖府上下性命最重要啊。”说罢立马跪下,不断磕头。
梁家大爷见了心有不忍,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正待开口时,只听见坐在正位上的梁老爷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