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心里有我,即使我不和他谈,难道他就和楚羚在一起了?”
“你简直,强词夺理!”思睿急得跺脚,“蒋遥,雪宁,你俩说句话啊!”
“嗯……我觉得,傅队还是挺好的,你们毕竟有感情基础。”梁雪宁想了想,“要说怄气,也过了好久了。傅队就要出国了,你们和好,他就有了牵挂和责任。”
思睿点头附和道:“就是,抗腐蚀能力也强些。”
莫靖言笑了笑,“恐怕是我的牵挂更多。”
思睿还想在说什么,一直沉默的蒋遥幽幽叹了一声,“别自欺欺人了,牵挂什么啊……放弃傅队的是莫莫,不想和好的也是她,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事到如今还这样和他怄气么?要我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她嘴角一弯,扬了扬眉毛,笑着说,“莫莫心底对傅队的感情,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莫靖言心头一震,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回味着蒋遥所说的话。
她十三四岁时认识傅昭阳,在那样的豆蔻年华里,对男孩子的喜欢和心动开始不同于少时的好感。就在她心思萌动的最初,有这样一个俊朗儒雅、温和体贴的大哥哥适时出现,成了她少女幻梦的主演。在重逢前,两人的来往并不多。莫靖言因为心中有傅昭阳的影像,对身边献殷勤的同龄人不屑一顾,她偶尔想起他,是一种没有杂质的惦念。此时此刻,当莫靖言重新审视自己和傅昭阳的感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最初所渴望的感情状态,当时没有维持下去,此后也再不能回到原点。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想回到过去了。关于往事,她偶尔缅怀曾经的青涩,但再也不留恋那个患得患失的自己。
隔了两日,傅昭阳在教室门口等她下课。寝室其他几个女生相视一眼,知趣地笑着跑开。思睿还不忘回身,握拳一挥,“傅师兄,gang ba dei ne!”
傅昭阳微笑着点头,又转向莫靖言,“下午没课了吧?我昨天晚上去找你,她们说你跑步去了。”
莫靖言点了点头,“跑不了几天了,天气开始冷了。”
“可能过一段时间,我要去日本开会。除了小点心,你还想要什么?你不是特别喜欢宫崎骏的动画么?”
“我……想想看吧。”莫靖言迟疑了片刻,“听说,你那篇论文很受好评呢。如果申请出国,很有优势吧?”
“我没打算申请。”傅昭阳温和地笑着,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一来,我想留下来做研究,反正读博期间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出国交流互访;二来……”他轻声笑道,“我一直都很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你会被别人抢走呢。”
莫靖言心中有一丝酸楚,她想起了当初那个小心翼翼、斤斤计较的自己,为什么感情中非要有一方处于患得患失的境地,难道两个人琴瑟甚笃、举案齐眉,就是无法达成的奢望么?
莫靖言不知如何答复傅昭阳,在岩壁下练习时也心不在焉,独自拿着树枝在地上涂画,写了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又拿脚蹭着抹去。
“今天怎么不爬啦?”邵声问,“方拓刚刚那条线你也可以爬,试试看。”
“哦,”莫靖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师兄你明年也毕业了吧?”
“当然。”邵声哑然失笑,“怎么,你看我像要留级么?”
“啊,从来没听你说过毕业之后的打算呀。”莫靖言心中愧疚,觉得自己对于邵声的事关注太少。
“因为早就打算好了,没什么讨论的必要。”邵声不以为意。
“读博?还是……出国?”她迟疑地问,心中有些惴惴。
“我不想做研究,读博和出国对我来说都一样,不需要考虑。”邵声仰天躺在垫子上,枕着双手,“我呀,就留在北京,找个角落一窝就好。我的学习方向比较偏矿产资源,上学期在云南考察的时候,有老师推荐,和一家有色金属公司接洽过。对方对我的简历也比较感兴趣,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签这一家了。”
“啊……云南啊……”莫靖言有些失望,心里转过一百个念头,甚至想到了寄给他云腿月饼的女生,正懊丧着,忽然意识道邵声话中的矛盾,“咦,等等,你不是说要窝在北京么?”
“是啊。”邵声转过头来,促狭地笑,“我说在云南考察时,又没说那家公司在云南。他们恰好也去了当地出野外啊,其实总部就在北京。”
“哦,这样啊。”莫靖言如释重负,有一丝窃喜。
“我打算申请一个不是特别忙的岗位,”邵声翘着腿,优哉游哉地说道,“最近有一些攀岩爱好者在白河一带开线,以后北京附近会有越来越多的野外线路,不必跑去阳朔了。我看明年能不能积累一些经验,和他们一起去开线。等天气暖和了,周末带着烤肉架开车过去,一群朋友,有人爬线,有人烤肉。再养一条大狗,带出去撒欢儿地跑。”
“啊,师父,能带我去么?”方拓听得兴奋。
邵声瞥他一眼,“好啊,你负责撒欢儿地跑。”
方拓毫不介意,“没关系,有肉吃就好!”
莫靖言也被他描述的景象所吸引,“那,我们的技术,可以爬野外了么?”
“野外并不见得比人工岩壁难,也有不同难度等级的路线。”邵声解释道。
“要戴头盔吧?”莫靖言忽然想到邵声的照片,顽皮一笑,“你戴上之后,特别像讨要工资的农民工。”
“什么时候的照片,你哪儿看到的?”邵声想了想,恍然道,“哦……老傅那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