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连山月说,“我们一起长大,她知道我都秘密,还为我掩护。”
裴松之反问:“难道我没有做到?”
连山月想了想:“你们这能一样吗?扪心自问,你是因为什么,阿妙呢?”
裴松之哂笑:“对别人论迹不论心,到我这里就不适用了?”
“……”连山月抓紧领口,“你不要偷换概念,虽然我还没有想出来是哪里不对,但你肯定是在诡辩。”
这样平静的对话让裴松之产生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在他们彻底撕破脸之前也是这样,如果能一直这样吵吵闹闹走下去,那也未尝不好。他心里希望连山月对他能像对谢清霏一样喜欢,像对阿妙一样真诚,但那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的虚妄。
心被放在盒子里,上了锁,裴松之把心扔给她,连山月摇着头拒绝。
大概是不相信自己会真的把弱点交给她吧,裴松之也不勉强,又将其收了回来。
气氛安静了下来,连山月不跟他闹了,起身在新房里找了衣裙,在屏风后面慢慢换上。
绰约身影映在画着蟾宫月桂的屏风上,裴松之只瞥了一眼便立刻转移视线。
连山月在梳妆台前挑挑拣拣,最终却没有用多少首饰,挽好长发,不过点缀了一点珠花,又觉得不太合适。
一边照着镜子看自己还有哪里没有收拾好,一边随意问他:“为什么要引导
妫夜雪做这样的事情?”
裴松之心中茫然,只觉得他们现在简直和千万人中普普通通的一对夫妻并没有什么区别,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理智上甚至能想起来,他告诉过连山月这样做:和谢清霏一起幻想成亲后的生活,越是平常越是可贵,然后在成亲之日离开——
却是很有用,不过不是对谢清霏,而是对他。
可是她和谢清霏单独相处的时间那么久,谁知道不是真的已经许诺终生了呢?
尽管思绪万千,但裴松之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能说是我引导呢?就算没有我,她也会这么做的。”他走过去,帮连山月把一支兰花簪插进发中,“这枚怎么样?”
连山月摇摇头:“我不喜欢。”
裴松之又帮她重新挑选。
连山月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他,妫夜雪确实也会用别的方法搞事情,毕竟她也是反派。想着想着忽然很生气,这些反派真是不让人好过!
裴松之看着镜中她生气的样子,心中多了几分愉悦,“你也这么觉得不是吗?比我我的刻意引导,人类自相残杀可厉害多了……好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连山月看向镜中,裴松之不仅帮她选好了首饰,还帮她稍微修饰了一下发型。这个人道德房门大有问题,但是审美一直在线。
这张脸已经和未来的她没有太大差别了,看起来冷淡妍丽又带着几分
哀愁,十分具有欺骗性。
许久,连山月终于开口:“我想离开这里。”
裴松之轻声答应了下来:“好。”
确定自己可以离开之后,连山月就没有像和阿妙一起找出路那么着急,沉下来心来发现了更多问题。中灵山虽然是群山之中最高的,但是其他山也没有低到哪里去,现在明明水都漫到半山腰了,却不见其他山头。
裴松之解释说,他把中灵山升高了,连山月有一种诡异的,她被对方金屋藏娇的感觉,或者变成长发公主被关在高塔。
这样的自娱自乐的想法让她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裴松之趁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看了过来,好奇却没有多问。
离去的时候乘坐着一艘平平无奇的小船,连山月系好披风,乖乖坐在船中央,等她坐稳,这艘无人撑篙的小船便慢悠悠向一个方向驶去。
天色仍旧昏暗,却因为天上明月不至于看不轻前路,连山月雪白的披风上淡金色的暗纹在月光下微光流转,看起来很是显眼。越是远离中灵山,大雾就越浓,空气也越发湿冷,露外面的肌肤很冷,包裹在披风中的部分却依旧温暖,这样的温度最适合睡觉了,连山月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裴松之站在船头,看着茫茫大海,心中如同这一片海雾一般,也尝试那么多次都没能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早已不抱什么希望。
连山月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这样
坐船是要去哪里啊?”
“万法门。”裴松之神情淡淡,“谢清霏他们也将万法门升高了。”
他补充道:“妫明珠也在那里,如果时间一直这么走下去,我不做什么,他们最后会在一起。”
说完看着连山月的表情,对方竟然没有流露出伤心或者生气的样子,是对谢清霏那么有信心吗?
连山月没想这个,她觉得谢清霏不愧是男主,关键时刻确实能扛起一片天。能做到这份上,想来万法门应该不会因为他用剑而为难他了,那就好。
只是多少要辜负他了——
她看了口气,又问道:“我爹呢?”
裴松之看着水面不紧不慢地回答:“只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来的人,只因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就那么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