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而欢喜。
而我,在对上赵延卿的眼睛时,竟有那么一瞬的动摇。
我恍神的工夫,赵延卿已拿了卷宗重新走过来,一边将那卷宗往桌上的匣子里放,一边笑看向我,说道。
“明真,杨家那头的,昨夜说是扛不住大刑伺候交代了重要线索,我吃过早饭还得去县衙走一趟,要不你随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凭你那等细腻的心思,说不得还能帮着破案呢。”
心思细腻?帮着破案?
赵延卿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顺道混淆视听,让我以为薛南音在骗我。
薛南音或许会骗我,但李肃一定不会骗我。
更何况他赵延卿从不是爱说笑的人。
他从来认真,冷肃。
哪怕随时顶着温润如玉的虚假面孔,但骨子里终究不是喜好说笑之人。
他越是佯装得这么一副轻松自在的姿态,便越说明,他在竭力的掩饰些什么。
他既要去掩饰,我自也懒得戳破。
反正,即使我问了,他也未必会说实话。
所以,我并未反驳。
只轻轻拿起放在一旁的白狐狸毛裘衣裹到身上,然后起身走到赵延卿身侧。
仿佛未曾听到他方才的揶揄,极淡漠的望了他一眼,提醒的语气道,“赵延卿,清河村离青阳县虽不算远,但来回也要两三个时辰,倘若午后再去,等上山祭奠后回来怕是来不及回景园了……”
“我家中条件你也是晓得的,两间瓦房,没有多余的床铺,便是取暖也寻不出一块儿
像样的木炭来,你若是去了,挨饿都是小事,恐怕还得挨冻的。”
我扬起唇,话说到最后,已是满眼嘲弄。
他揶揄我,我也嘲讽他。
赵延卿自也听出了我的话外音。
但他素来擅于伪装,便是心中动怒,也绝不会轻易流露。
闻言,赵延卿没有答话。
他轻抿着唇,似笑非笑盯着我。
片刻,才柔声唤我道,“阿真,你不用特地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况且,我连刀子都挨过了,还会怕挨冻?”
赵延卿抬起手,轻轻指了指他胸膛处某个部位。
明亮的晨光下,俊美清寒的五官噙着浅浅温柔的笑,然而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戏谑颜色。
那样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他射杀猎物时的目光。
四目相视,我心中不由一紧,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嗫喏应他,“你……容王殿下愿意跟就跟吧。”
“只要您不怕您那金尊玉贵的身子经受不住。”
“真娘,只怕到时,经受不住的会是你……”
赵延卿声音暗哑,嘴角依旧噙着笑。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携裹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灼烫。
眸色里更是透露出势在必得,赤-裸-裸的勾引。
他,果真是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
罢了,既已被看破,我也不必再绕圈子。
总归是为了保命,来得越快,自是越好。
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底那股徒然腾升的凉意。
我重新坐回凳子上,强作镇定
的望向赵延卿,冷笑问他,“赵延卿,你……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