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我思绪间，朱家的院门被推开了。
赵延卿挺拔的身姿裹着刺眼的日光映入眼底，随他而来的，还有朱大夫略微佝偻的身影。
今日的朱大夫，瞧着似乎要比前些日子更苍老憔悴了些，就连那双发黄的眼睛里也蔓延着悲伤。
他一手提着一个包袱，一手提着一个药箱，颤巍的朝着我和朱圆圆走来。
见到我，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又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笑着对我道，“王妃啊，我家圆圆，往后就拜托你和容王殿下了。”
“我家圆圆啊，什么都好，就是脑子笨了点儿，往后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多包含些，也……多教着她些。”
朱大夫眉眼氤氲，话说到最后，已有些哽咽，更是颇有几分托孤的意思。
此刻，我也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的孙女送给赵延卿做妾了。
要的，无非就是一份安稳。
一份，他百年之后，朱圆圆一生的安稳。
朱圆圆这样的容貌，这等心智，朱大夫一旦离开这个人世，她必然是要遭到欺凌的。
无论是嫁与富人为妾，还是嫁与寻常人为妻，她的日子必定都不好过。
所以，倒不如跟了赵延卿。
到底，赵延卿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
孩子。
若是他愿意多加照拂，给足了颜面，朱圆圆也不会轻易受人欺凌。
只是……赵延卿他会么？
对于不爱的女子，他向来无情，等新鲜劲儿过了，他可还会像如今这样待朱圆圆温柔宠溺？
到了那时，朱圆圆又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朱大夫求我庇护，可我……连自己也护不住……
我心中惨然，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而朱大夫，同我说完话之后，又拉着朱圆圆叮嘱了许久，叫她到了别人家里要听话，别给人惹麻烦。
最后，红着眼睛，目送着朱圆圆离开。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村路上，渐渐远行，朱大夫的身影也在阳光下渐渐隐没。
朱圆圆原先以为朱大夫要和她一道儿去京都的，见朱大夫不和她走，便闹着哭哭啼啼的不肯走，还是朱大夫用了药才将她弄上了车。
于是，回去的一路上，朱圆圆都在熟睡中度过。
春日虽有些阳光，春寒却依旧料峭，赵延卿怕她惹上风寒，便将他的外袍裹在了她的身上。
我盘坐在对面，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动作，说不出是心酸，还是的妒忌。
“赵延卿，你会永远爱她么？”
我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勾唇笑问了他一句。
闻言，赵延卿扶在她肩头的手微微一顿。
继而，像是刻意的要对我证明些什么，又收回手，挪身坐到了我身侧，轻轻揽上了我的肩头，哄骗的语气道，“阿真，你在想些什么呢？我与朱圆圆
只是……”
“是什么？只是碍于对朱大夫的承诺么？”
我失笑望着他，缓缓拨开了他的手，兀自道，“赵延卿，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何况，朱圆圆的确是美，美得天真无邪，美得连我一个女子都会动心，你若动心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