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我身子好些了,又得以寻了办案的机会,这才来到青阳县寻你。”
“至于明儿的事,是……是我的疏忽。”
他垂下头,声音里再无方才的疯狂与锐利,只有暗哑的歉疚。
就连同那双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眸子,此时也慢慢温润下来,眉眼里是惊魂未定的痛苦,是仓惶不堪的愧疚……
我抱着行李立在原地,看着慢慢瘫坐在凳子上的赵延卿,心头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一种复杂的,沉重的,亦安稳的情绪。
若说前一刻我还生怕赵延卿真的会要了明儿的命,但这一瞬间,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方才的确是在吓唬我。
比起我,他或许更紧张明儿。
以致于,听到我那些话以后,恐慌到忘记了伪装。
这一刻,我也不由的想起了,方才赵延卿在奶娘房中抱着明儿的模样。
他害怕,无措,无助……
人只有致命的在意,才会忘记掩饰情绪,流露出最真实的反应。
赵延卿现在的表现,就是最真实的反应。
所有,既如此,我自也不必再惧怕他的威胁。
静默的看着他片刻,我再度开了口,恢复了平
素淡漠,淡声喊他名字。
“赵延卿,往事我不想再追究了,我也不想再追问你究竟为何那般刻薄于我。如今,我只想带走我的明儿,我们母子两个安安稳稳,平静的过日子。”
“你乃当朝摄政王,想必平日事情繁多,也无暇顾及明儿。故而才会出了那等疏漏。但我不一样,我没有你那样忙,我可以日日陪着他,我可以亲自带他,所以,叫他跟了我,总好过跟了你的。”
“你若担心平儿跟着我日子贫寒,多给我们一些银钱便是。这些银钱不是给我的,是你用来养平儿的。所以,你放心,我也不会再像往日那般动辄嫌脏,动不动就拒绝。”
“我也不问你要多的,几千两便是,几千两对寻常人而言是一笔巨款,但对你容王殿下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再者,你送给我那些珠宝,我也要带走。明儿以后大了,娶媳妇儿也是需要的……”
话毕,我慢慢走到赵延卿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许是我冷静得太快,这后路也来得太过突然。
赵延卿一时有些懵住,他眼中仍旧浮动着愧色,极是怔愣的看着我。
但赵延卿毕竟是赵延卿,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
明白,是因着他过于紧张明儿的举止,暴露了最真实的情绪,以至于我不再惧怕于他……
他唇线紧抿,定定看着我片刻,嘴角的缓缓牵起一抹苦笑,红着眼道,“真娘,你到底,还是不肯原
谅我,是么?”
“你到底,还是要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