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落脚时,是在泾县以上的州府繁华处,住行条件亦要比泾县好上许多倍。
这一回,明儿倒也没有吵闹着说床硬,亦或者被子不够细软的话。
夜里,同我睡到一张床时,他显得十分兴奋,央着我与他讲了许多故事。
三四岁的孩子,问题总是多,但困倦也来得快。
讲了不到三五个典故,他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我,心情却是复杂至极。
我并不愿再和赵延卿回京都,甚至便是想要寻我娘亲,我也不想再与他又任何牵连。
说到底,从前我死咬着他不放,原也不是非他不可,更并非因着那点儿早已被规矩磨得几乎没有的爱情而执念。
我从前那样纠缠着他不肯撒手,那样恨他,都是因着明儿,因着我想替我的明儿报仇,后来又是因着我想寻到明儿。
但如今,明儿就在我的身边。
我对赵延卿,便什么都淡了。
只是,单纯的不再想与他往来,不再想踏入那座令我窒息无法适应的冰冷皇城。
可是,我也清楚,赵延卿是绝不允许我带走明儿的。
而我,也不会允许我的明儿没有母亲在身边,我自己就没有母亲,后来又没了父亲,
我比谁都明白,没有父母袒护的孩子,那是何等艰难……
这一夜,我并未睡得太好,脑子里皆是容王府那些痛苦的岁月,和年幼时因为没有娘亲被人嘲笑的画面……
这一夜,我想了许多。我想,我究竟是要选择自己的人生,还是……为着明儿,牺牲委屈,为他博一番。
但事实上,这些其实都容不得我做主。
第二日,我还未思量好,马车又上了路。
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我和明儿身边总有许多侍卫。
哪怕,我和赵延卿并没有再睡到一间房,却都并无逃跑的机会。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终是到了京都。
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熟悉又陌生的繁华光景,我不由的将怀中的明儿抱得更紧了些,心情,无比的沉重。
随着马车迅速前行,我脑子里涌现的是往日那些压抑,痛苦的记忆。
很可笑,偌大的京都,云朝人人向往的繁华之地,竟没有给我留下半分欢笑。
眼瞧着马车愈发往京都深处走去,我心中愈发沉重。
赵延卿素来敏锐,见我神色不太对劲儿,便低声唤了我一句,“阿真,你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暮色下,车厢内略显暗沉,赵延卿清隽的轮廓流露出几分若隐若现的复杂情绪。
未等我言语,又轻轻握住我的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宽慰道,“明真,一切都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回家了,你懂么?家,便是你最可
倚靠的地方,从前的那些日子,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