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细微,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得见。
是了,我想,赵延卿也并不希望第三人听了去。
哪怕,或许王府里有许多人都知晓这巴掌背后的意味。
但,赵延卿,终究不是愿宣扬的。
闻言,他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似未想到我会出言关怀。
一时间,有些怔愣的看着我。
片刻,才似回过神来,却并未作答。
只微挪了下身子,暗哑道,“进来吧。”
他的步伐沉沉,手轻轻落在我腕间,动作极轻柔的将我扯进房门。
随即,将门扇阖上。
然后欠身坐到厅内上首,遂,又指了指身侧坐席,淡声道。
“坐吧。”
“李嬷嬷,都说与你听了?”
一如既往清寒而沉静的声线,却在这紧闭昏暗的房内无端衬出一种深处地狱的压抑与颓败感,纵然房内烛火明曳,四处的密不透风仍是将这间屋子变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深暗牢笼。
赵延卿染着血色的面庞,浮动着几分灰白的颓废颜色。
未等我言语,又忽的嗤笑了声,兀自道,“真娘,你这会儿过来,想来又是想与我提和离的吧?”
“毕竟,我不是他。无恨,也再无纠葛留恋……”
他抿起唇,澄黄的光线下,俊秀的脸上勾勒出一丝苦笑,轻摇了摇头,又叹息道,“他到底是比我讨人喜欢,母后更喜欢他,连你……也更喜欢他……”
“有时我在想,倘若我生来便是那般温柔明朗的性子,是不是……就不那么
讨人厌了……”
温柔明朗……
是啊,延郎最是温柔明朗。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仁慈与良善,与赵延卿是截然不同的。
若问我更喜欢谁,私心里我自是会喜欢那个体贴入微,知冷知热的延郎。若作为一个陌生人,我也更愿意接近平易近人的延郎。
至于赵延卿,光是那张冷肃的脸就能凭空给人一种压迫感。
让人不敢接近,也不愿接近。
纵使,他时刻伪装得一副温润形象,可骨子里的沉冷却并非一些浮于表面的举动就能够掩盖的。
或许是明白了眼前的赵延卿并非我所爱之人,故而,我心中的恨意也淡了许多。
哪怕多少有些恐惧与不理解,面对他时,终还是比以往平静许多。
纵然心头对他抗拒,但此时,我还是开了口。
轻轻的唤了他一句,宽慰道,“殿下,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喜好自也都各有不同。”
“就像我,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可到了殿下这里,我便从来都是最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的,是你容王殿下人生最大的污点。”
“所以,这世道本就不是千篇一律,人的喜好也都不一样,倒也不必在意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我温声细语,正模棱两可,想着顺道儿将话岔到和离这件事上,然,我话音未落,上首却传来赵延卿低沉的声音。
他眉眼里裹着笑,却是带着一种悲凉
,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真娘,我与他,你更心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