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卿面含讥讽,那张平日清隽,且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此刻情绪鲜明,半分也没有掩藏厌恶。
赵延卿与太后的龃龉,我先前是听李嬷嬷提起过的。
不过,倒也没有听她细说,但如今看来,这其中怕是怨恨颇深。
见他如此直接的嘲弄于太后,朝臣们皆是面色复杂,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再出声,一个个屏住呼吸,极紧张的望向座上的皇帝,想看看皇帝会作何决断。
然,赵延玉也没有说话。
只仍是那副散漫神色……
空气一时间变得更压抑了几分,殿内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容王殿下,你不想承认没有关系,何必这样为难太后娘娘,为难您的亲生母亲。”
良久,一道凄婉女声打破了宁静。
一直未曾言语的红梅红着双眼,极是幽怨的向着赵延卿走来,一副被负心的神色,哭道,“殿下原就不是那邪祟,的确也没有对民女负责的责任,民女虽为一介弱女子,却也不是死皮赖脸之人,民女这就走,还请太后与殿下不要因我生了隔阂……”
“因你生了隔阂?”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红梅哭得正是幽怨,赵延卿冷冷笑了声。
讥嘲道,“怎么了郑氏?察觉到形势可能对你不利,便想要趁机逃走了?”
“你以为,随意攀诬皇室子弟,就这么算了吗?你以为恶意混淆皇室血脉,就这么容易脱身?”
“怎么?你当这里市井?你
讹诈人不成,起身离开就无事了,讹诈人尚且还要蹲牢房的,你凭什么认为,你攀诬了皇室,便是想走就走?”
冷森森的一席话,犀利而咄咄逼人。
红梅脸都变了,方才那等信誓旦旦全然消失,只余下满眼慌张,支支吾吾道,“殿下,民女……民女没有攀诬,民女只是不想因民女一人引得殿下与太后娘娘心生龃龉,且引得朝野动荡……”
“龃龉,朝野动荡?”
“郑氏,不错呀,原本字儿都不认识几个,如今倒都学会这样文绉绉的词儿了,你背后的人,没少给你下功夫吧?”
“只是,这临时抱佛脚终究还是无用的。”
“不过且算认字儿,却自称本王因你吟诗而起意,你倒也有胆子说。”
“既然你说本王是倾慕于你的才华,那旁的不说,你便当着百官的面,默写一首《卫风》吧,本王也不指定你写那一首,你只肖在挑其中一首便是。”
淡淡平和的几句话,看似在给机会,然则却将红梅逼到了绝境。
或许来之前,太后特地培养过她,可时间那样短,又能学得了多少?只要稍稍繁复一些,便是会叫她漏了马脚。
红梅应当是料到了赵延卿会考她,却似乎没有料到赵延卿会让她默写《卫风》。
与此同时,凤座上的太后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呵,我算是瞧出来了,这太后是真的一点不了解自己的亲儿子,恐怕赵延卿给她制造了假象,令
她以为他更善于的是其余的诗书,而红梅临时学的,怕也是旁的东西。
红梅双目通红,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看着殿内一双双质疑的眼睛,她嘴唇已然忍不住颤抖。
却仍是逞强,结结巴巴道,“殿下,《卫风》民女并不擅长,你应当是知晓的。”
这话里话外的,不是在说赵延卿刻意为难她么?
这些个小伎俩,在赵延卿跟前卖弄,显然是有些找死。
“郑氏,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容王殿下刻意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