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若是欠了旁人的债,那就尽数还上便是;若是欠了旁人一条命——”她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定定道,“那还一条命便是。”
“至于别的,无需多言。”
君照静静地听她说完,心也仿佛坠入了冰窖,他缓缓开口,声音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办法吗?”
宁安淡漠道:“若您问的是小仙——没有。”
她的话在君照听来有些残忍了。
可是她说得斩钉截铁,根本不曾有过半点犹豫,君照知道,这些都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忽然像是泄了气似的,整个人有些颓然地
坐在那里。
宁安见状,不欲在此多留,转身就要离开,却听他的声音自背后悠悠传来:“宁安,你喜欢临渊,是吗?”
这样的问题,纪玄问过她,试心石问过她,印象里好多人都问过她。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大概是面对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目的,选择了不一样的答案,甚至她都记不清那时那刻她究竟是怎么回答的了。
可是要问问她自己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她说不出来,或者自己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不敢承认。
因为她渐渐发现,即便她嘴上一直否认,心里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沉浸在这段感情当中,可是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而现在,居然是君照来问她这个问题。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过于唐突了,他们绝没有熟稔到可以说这些话的份上。
“是。”她轻轻说道,声音轻得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她脚下的步子不再停留,也不再去管君照,径直走出了长廊。
回去路上,她只觉得步子异常沉重。
试心石着急地在香囊里动了动,忍不住道:“上神,刚刚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帝知道您的身份了吗?”
宁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大概是知道了吧。”
君照刚才的那些话,绝不会随随便便说给一个小仙,还是不曾有过多少交集,还有仇的小仙。
所以,有很大可能,他是已经知道了她的
身份。
“啊?”试心石惊呼一声,“那这可怎么办啊!当初文昌元尊可是特意交代过,不能暴露身份的。”
宁安拧了拧眉:“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师父当初说得也不甚明白,或许她只是说不能让历劫的对象知道我的身份,至于旁人,或许并无大碍也说不定。”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出来安慰试心石还是安慰自己的。
“但愿如此吧。”试心石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就算天帝真的知道了,我们也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试心石又想起一时,“天帝是怎么知道的呢?”
宁安摇摇头:“我也没想清楚,或许是之前多少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所以他对我有所了解。也或许——”
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或许什么?”试心石追问道。
“没什么,都是我乱想的罢了。”宁安摇摇头,心里却忽然生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的念头。
看君照的样子,像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若只是依靠对她的熟悉,恐怕很难如此确定。而在他面前,她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多的破绽,若说是在何处暴露的身份,仔细想想,似乎魔域更有可能。
凌霜,很了解她。
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仍旧不愿怀疑自己从前的朋友。
“算了,这件事先不提了。”宁安心中有些烦躁,她忽想起一事,问道,“试心,你蕴炼化的
那两滴血怎么样了?”
“还没动静呢,恐怕要再等一阵子。”试心石打了个哈欠,正想问问刚才宁安承认喜欢临渊的事情,忽觉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上神,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一会儿。”
宁安皱了皱眉:“你最近几天好像经常打瞌睡,可是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试心石从前几乎是不怎么睡觉的。
“没事。”试心石声音中带着一阵浓浓的困意,“应该是这几日为了炼化血液,有点累着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宁安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地嘱咐道:“好,若你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对,一定要赶紧跟我说。”
“好——”试心石懒懒地应了一声,躺在香囊里睡了过去。
宁安用手在香囊上捂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重华宫的大门,快走了两步,冷不丁却瞧见临渊坐在廊下。